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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面光秃秃的墙,什么也没有,屋内空荡荡的,只有中间摆着一张桌子,一根蜡烛和笔墨纸砚,甚至没有凳子。
江眠月来到桌前,用火折子将那蜡烛点燃,本以为有了亮光能舒心一些,却没想到,那亮光一起,她便看到白墙上赫然有几个血手印子。
与此同时,隔壁厢房似乎传来什么人的惨叫声。
“啊……”江眠月手一抖,蜡烛滚落在地,瞬间熄灭了。
周围沉寂在黑暗之中,她蹲下身子抱着自己的胳膊,浑身轻颤。
怎么会这样?
黑暗中,她的五识比平常更加灵敏,隔壁的声音似乎越来越小,最后成了凄惨的呻‘’吟。
江眠月听着那鬼哭似的声音原本害怕极了,可听着听着,她便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那个声音好熟悉——似乎是陆迁的。
从他大声呼号惨叫,一直到奄奄一息最后听不清声响,江眠月逐渐明白过来,心情十分复杂,但是恐惧的心情却渐渐平息了不少。
她再次捡起蜡烛,点燃了,静静站在桌前,并想起那日,祁云峥在露台对着所有监生们都说过的话。
“若是不守规矩,轻者鞭刑,重者充军流放。”
祁云峥当时说的轻描淡写,大家都并不是太在意,如今陆迁,便是祁云峥对于所有监生们的杀鸡儆猴。
那自己呢……
她只确定,如果自己被处以鞭刑,恐怕是活不过今晚。
该做点什么才是。
蜡烛的亮光跃动,照亮了江眠月苍白的脸,她看向桌面上的笔墨纸砚,缓缓拿起笔来。
“澄清书。”
四周极为安静,渐渐入了夜,外头渐渐有了些浅淡的月光,如薄纱般照着唯一透光的木门前。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眠月揉了揉酸痛的肩膀。
蜡烛已经快要燃尽,她才将这澄清书写完,刚准备好好休息会儿,江眠月却听到外头忽然传来锁头松动和脚步走动的声音。
抬头一看,月光下的两个身影印在门上。
“祭酒大人,江监生您也亲自审?”
“嗯。”
江眠月脑子嗡的一声,手中的毛笔“啪”得掉落在地,与此同时,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又再次被关上。
也许是风吹的,也许是蜡烛正巧燃尽,关门的刹那,那小小的亮光顿时消失不见,只余满室的黑暗。
亮光消失前,她看到他阴沉的面孔,他看到她惊惧的双眼。
作者有话说:
祁云峥:还满意吗?
江眠月:完了,到我了。
蜡烛熄灭以后,江眠月眼前倏然一片漆黑,屋子里此时四下黑暗,唯一的光亮处,便是那透着些许光线的镂空木门。
而此时,那若有似无的小小光亮也被一个修长的身影占满。
外头有脚步声渐渐远去,那是方监丞离开的声音。
江眠月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她细细的屏住气,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人影。
黑暗之中,她勉强能分辨他的身形,他正缓缓朝她走过来,那缓缓逼近的身影,令人头皮发麻。
他来了……
江眠月咽了口唾沫,心跳极快,手指不由自主收紧。
她只觉得自己便像是在荒郊野岭跌进陷阱的野兔,等着猎人来将她拎回去剥皮,她却无可奈何,只能任人摆布。
上辈子在祁云峥的面前时常有这种感觉,在那些荒唐的事情发生的时候,她根本无力去控制,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她没想到,事到如今,她仿佛依旧回到了原点,依旧在这寂静的黑夜里无助的站在原地,等候他的发落。
只是身份与之前不同罢了。
黑暗中,祁云峥的声音越来越近,脚步声渐渐愈发清晰,当他缓缓靠近的时候,她仿佛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
那是她十分熟悉的……奇异的墨香味。
在这样的气息裹挟之下,江眠月十分努力的将此时的场景与上辈子的那三年区分开来,她不断的在脑子里提醒自己……她此时是国子监的监生,而非他的所有物。
祁云峥在她对面缓缓站定,随即,江眠月便听到耳边传来布料的细小摩擦声。
下一瞬,火折子忽然重新燃起……他点燃了一根新的蜡烛。
火折子燃起的一瞬间,江眠月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在火光下看清他的脸以后,江眠月身子微微颤了颤,见他似乎真的只是为了点了一根蜡烛,这才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再抬眸,却见祁云峥乌黑的眸子,正在静静地打量她。
那眼神透出一股淡淡的审视,仿佛能够穿透她的表面,令她的想法无所遁形。
这种被看透的感觉,是江眠月最忌惮,也是最害怕的。
只是现在这种审视,似乎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意味,便仿佛只是一位上位者,对于一个犯错之人的细细打量。
江眠月低下头去,不敢再与他对视。
出乎她意料的,祁云峥没有开口,甚至没有主动问今日的情况,而是面色淡淡的单手持蜡烛,另一只手轻轻抓起她刚刚写好的澄清书,翻看起来。
江眠月咽了口唾沫,乖巧的在一旁安静站着。
屋子里时不时的传来纸翻动的声音,还有两个人轻微的呼吸声,除此之外,几乎是静谧一片。
江眠月大气不敢出,只静静的等着他看完。
祁云峥似乎看的很详细,他一句句通读,时不时停顿一下,微微蹙眉,待江眠月紧张一会儿,他便又继续往下看,江眠月仿佛被架在火上烤,精神和身体的双重紧绷,让她很快便感觉到一股无法阻挡的疲惫。
这儿只是绳愆厅的一个小厢房而已,应当是专程给犯错的监生关禁闭用的,即便是准备了笔墨纸砚,也并不为监生们准备凳子,不论是抄写还是罚抄,都要站着进行,连个坐下休息的机会都没有。
江眠月今日着实是太累了。
入学的第一日便发生了无数的糟心事,令她应接不暇,如今天已经黑了,又早已过了她平日里休息的时辰,此时若不是因为祁云峥在场精神一直紧绷,她恐怕站着都能睡着。
时间一长,祁云峥手中的烛光跃动,江眠月看着看着,眼神有些恍惚起来。
光影中的男人一身玉色常服,衬得他面如冠玉,仙质玉资,莹莹的烛光照着他的面容,竟有些淡淡的柔和之意。
那三年中,此人从不会穿这样色泽的衣裳。
那时,他不是一身绯红官服,便是深色衣袍,最浅淡的颜色也是靛青色,总给人一种郁郁沉沉之感。
江眠月正有些晕乎,却忽然听到他开口。
“江监生。”
江眠月精神猛地一震,被吓得登时醒过神来,猛地后退一步,磕磕巴巴说,“祭……祭酒大人。”
“困了?”祁云峥将手中的纸缓缓放下,静静看着她。
“没,没有……”江眠月咬牙忍着困倦,被他看得十分不自在。
“既然不困。”祁云峥伸出手,指着她写的那澄清书上的一处,悠悠问,“这里是何意?”
江眠月低头,顺着他的手指往那纸上望去。
可目光还未看到他指的那处地方,江眠月的眸光便猛然一顿,静止在他的手指关节处。
他五指比旁人都要修长,骨节分明,肤色偏白,所以他中指关节处的那颗殷红的痣,此时异常的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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