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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住一只手臂,出神地凝看亭外的浮枝秋水,柳树枯黄衰落,幸有明月照拂。
“盼青。”
许长菱的出现,比盼青想得还要快。她如梦初醒般地回过头,只有月光照夜的晦明下,许长菱已走到她身边,脱下外套披上了她的身,带着暖香的温热渡去她的凉冷,她慌乱地低下头,却看见许长菱的手臂上有香灰烫伤的痕迹,她不由抓住他的一只手担心地问:“疼吗?”
而许长菱没有收回手,却换成了他慌乱起来,随时害怕下一刻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将倾。
“我想抱你。”
“好。”
许长菱揽过盼青完完全全地抱入怀中,盼青贴在他胸口,听着心跳声安抚地轻拍他的背。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能感受到许长菱的情绪低落甚至哀伤。
此间沉静夜长,唯有晚风经过,远处的人语朦胧,如同他们门外的一场梦影。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信,我曾为了见到我的奶奶,接受了家里的降神。我能看见,六个月前,她在医院自杀了,走时很伤心,造成她苦难的不止一个人。”盼青说完,睁开眼睛,继而身上的力道收得更紧了,快要将她喘不过气。
许长菱摘下眼镜,埋首在盼青的肩头无声流泪。
“你还要听吗?”
“嗯……”
盼青本想直接告诉他原因,但开口还是换成了一句:“她生前留下了很多书信一类的字,有一部分在你妈妈的手中。”
“阿青,我相信你。”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我的奶奶了,无论生前死后,什么都会离开,就像时间不会停留,我们一直在湮灭里相逢。”
“那我希望阿青不要走。”
这是许长菱所不知道的盼青的过往,真假也好、荒唐也罢,他听到了他从来不知道的事,她好像带他来到了死生门,靠近了他的思念。而她的离开比任何人的离开都要透彻,他希望她不要走,她的安抚能够带给他更多的坚韧与遮藏。
“神也眷顾你。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神再降临到我的身上,本身我和它的缘分就浅,是我执意要做。许长菱,你会得到你想要的结果的。”
许长菱听见盼青叫了他的名字,没有再像从前一样感到生气而转身,反而想哭得汹涌,她的声音那么轻,却每一句都落在了他的心上,业动心风。
“今晚过后,就将我刚才说的话忘记。”
盼青只是斗胆,但她确实想叫他的名字,斟酌也找不到更好的代替,而她从来没有对外说过这样的事情,毕竟她并不以此为生。
只有她曾辞职回家,跑到乡下学习纸扎时,会帮村子里的人看事,大多来问的是一些突然严重、不见好转的病,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缠上的一些孤魂野魄,依靠请香问神杀鸡就能够送走了;也会有假期时,遇到大学生来问各种考试成绩和工作发展,一段又一段的唱词唱下来,只能赚个少则一袋米、多则百块的零用。
她也怕多说多错,许长菱会觉得她是个封建迷信的骗子,不过她也认了,没有什么样的世事是能够偏听、尽信的。哪怕他现在这样无助,像是救命稻草地抓住她,说他相信自己,她都只会当做是一时的意气。
盼青轻轻推开许长菱,抬头看向他,伸手为他擦掉了眼泪,又拿过他手中的眼镜为他戴上,接着为他抚平衬衫的褶皱、理直襟前的领带。许长菱任由盼青为他整理,秋夜的风吹了好几遍,不多的眼泪已经无踪,目光变得眷恋,不肯离开盼青一眼。
“我希望主人永远意气风发。”
“好。”许长菱也为盼青理过吹乱鬓边的发,重新为她穿上外套,牵过她的手带她离开了这座旧梦园林。
看起来像是奔逃地,彼此穿过了另一边的杯酒声中,有人问起、有人佯言……晚风吹起盼青的裙摆,并不琳琅的灯火与月色照过他们。
明明才走过这条来时路,许长菱却觉得,他的心似不清白了。
回过神来,就又过去了一年。
而这一年以前,每个人踏过的这一片泥土,有埋葬也有生长。
许长菱将盼青送回去以后,给她转了五万,盼青吃了一惊,却还是退掉了,她只说她饿了,许长菱重新转了回去,不允许她再还回来,并让助理过后给她送晚饭过去,还答应她下次给她更好的补偿。
盼青换掉礼服、解下首饰头发后倒在沙发上,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数字出神,她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钱……也没想过要许长菱的钱,只会忍不住叹息世上有钱人这么多,怎么就没有多她一个。却听见楼下的汽车发动声,她又跑到阳台上,看见梧桐街灯下许长菱的离开。
许长菱没有回到自己独居的房子,而是去了他父母家。许鸣远和朱贞郁很意外,不约而同地问他不应该在参加陈季明的宴会吗,许长菱却也只回答了他饿了。
两人问他想吃什么菜,打算亲自下厨,彼此将冰箱里的食材从头至尾看了一遍,却只听厨房外的人回答:“吃面,放鸡蛋和青菜就好。”
朱贞郁就让许鸣远按照许长菱说的做了,她坐回他身边,担心地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许长菱开口就问了朱贞郁关于江心的事情,朱贞郁沉默了很久,拿出了那一封遗书给许长菱。
比起那一封来信,这页纸上的字就潦草了许多,需要一字一字地辨认,辨认出来,那些字就化了芒刃划破纸背后的掌心。朱贞郁告诉他,这件事她没有对外说过,在江心去后不久,陈季明以为她不知道,还找她商量想把园林卖给她,而许鸣远也不喜欢,后来又找了其他的许多人,打算最快今年、最迟明年初售出。
许长菱匆匆吃完面条就离开了,开车经过花店,买了一束白色的香雪兰送到江心的墓前。朱贞郁告诉他,她不会让陈季明得到这笔钱,许长菱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他此刻心乱如麻,只想施害者如何惨烈,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最好。
他本想去找盼青,但已经很晚了,而今晚他觉得很对不起她,助理给他发消息,告诉他已经将晚饭送到了,他才稍微安心,打算下周再与她见面。
却第二天,许长菱无心出门健身,吃过早餐就待在家里处理了一整天的工作,直到处理完了,他转头看向已经落幕傍晚的窗外,绵延到书房的那一棵桂树已经开了几朵黄花,他走到窗前拍下来发送给盼青,却两个小时过去了,并没有等到盼青的回复。许长菱焦灼地丢下那些许鸣远新发给他的工作文件,不知道第几次拿起手机正拨了盼青的号码到一半,盼青才回复他一句:刚刚睡醒,身体不太舒服。
一个小时后,许长菱出现在盼青家门口,盼青收到许长菱说他在门外,挣扎地从床上爬起来去开门,见到许长菱的那一刻,她忍不住地哭出声来。
“怎么哭了?”许长菱慌忙地上前抱住盼青关上门,隔着她的外套,能感到她身体的滚烫,用手背贴上她的颈间,又探过额头,温度也比他想的还要高。他放下买来的感冒药,拍拍她的头安慰:“不哭了,我带你去医院。”
盼青却摇摇头回答:“不想去……”
“发烧了。”
“就是不想去……”
许长菱听盼青又重复了一遍,终究顺着她的不愿意妥协了。他抱起怀中抽泣的小人到沙发上,问她有没有吃过东西,盼青又摇摇头说不想吃,许长菱才冷下脸回答“不行”后,立刻去厨房煮了一碗白粥撒了白糖端给盼青。
盼青发冷地蜷缩在被子里,半个身体都埋在了那只大布丁狗里,一动不动的,其实怎么躺都不舒服,但她的头实在太晕了,连眼睛也没有力气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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