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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知淮从来都是说到做到,这几天一直待在医院陪着姜枳渺。因为还在实习期,加上上次临时出去,等送姜枳渺到医院才先斩后奏地请了假,姜知淮已经被公司记过了。幸好这几日靠陈靳的帮忙,申请了线上办公的机会。
陈靳是他的室友,在大学期间和姜知淮关系一直都挺好。他曾经邀请姜知淮一起去参加学生会竞选,结果两人双双落败。其实是姜知淮志不在此,但看陈靳很认真,于是就陪他一起去了。落选以后,陈靳和他去大排档吃烧烤,满不在乎地说他要在篮球场上大放异彩,可姜知淮知道他挺难受的,至于原因是否仅仅是因为落选,就不得而知了。
这次的实习单位来b市大学城招生,旨在招收优秀应届生,作为公司新血液。所以名额不多,大多数都是学生会里挑选出来的。像姜知淮和陈靳这样的“闲人”可不多见。
陈靳对此表现的异常亢奋,说要狠狠展现自己的实力,争取毕业后能在公司入职。不得不说,他认真起来还是挺人模狗样的,绝不是空口说大话的人。对此,姜知淮时常怀疑学生会那次是不是他在藏拙。
姜枳渺醒来后没多久就被安排了手术。幸好玻璃扎的不深,手术还是挺成功的。只是可能会有点脑震荡的后遗症,以及视力可能不会和以前一样好,毕竟十几二十节台阶摔下来还是挺狠的,没有骨折已经算是好事了。
尽管医生已经说是个小手术,让患者和家属不必太紧张。但姜知淮还是紧紧握着姜枳渺的手,念叨着“渺渺不怕嗷,渺渺不怕……”
姜枳渺失笑,安慰道:“哥,你别害怕,我没事。”好像是姜知淮要做手术一样,他怎么比她还害怕。
手术后,姜枳渺右眼蒙上了厚厚一层纱布,除了粗糙的触感和疼痛,和之前也没什么区别。
再住几天观察一下,没什么严重不适就可以考虑出院了,医生这么和姜知淮说。
他也是这么和姜枳渺说的。结果姜枳渺听完,一言不发地低下了头,说:“哥,我有点困了想睡会儿”。
姜知淮虽觉得妹妹一下子情绪低落了下来,但也没有细究,想给自己一点时间思考一下原因以及应对措施,于是缓了缓说:“好,有事叫我,我就在外面。”在帮她盖好被子,细心拉上窗帘以后就去了走廊上办公。
姜枳渺根本就不想睡,只是想找个借口一个人待一会儿。隔壁床的阿姨前几天出院了,现在病房里只住了她一个人。
姜知淮公司太忙了,即使只在实习期,工作量却一点不亚于正式职工。姜知淮也并不想因为请假了所以偷懒,这不是他的风格。
正如他告诉姜枳渺的一样,理想是要付出一以贯之的努力,一旦认定了目标,就绝对不会半路退缩。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哥哥总该成为妹妹的榜样不是吗?
好几次,姜枳渺半夜醒来,都看见黑暗中亮着笔记本电脑的光,映衬着姜知淮疲惫的脸。她没有说,但是全都看在眼里。姜知淮是怕被她看见,所以总是等到晚上她睡着以后才开始补白天的工作数据和报告。
她就要出院了,姜知淮也不用这么辛苦的熬夜工作了。她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可是她真的害怕回到学校。
她又乘公交车回到熟悉的去学校的路线上了。
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树木,变成了无数藤蔓,缠绕着行驶在水泥路上的公交车。公交车司机手眼一致,左右快速旋转方向盘,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警铃一样刺痛着姜枳渺的耳膜。
车上穿着校服的乘客好像木桩一样巍然不动,直直地像被黏住脚底板的水泥柱。车窗上流下鲜红的液体,粘稠的覆盖在玻璃上,渐渐遮挡住外面的视线。
公交车渐渐平稳下来,姜枳渺刚打算松一口气,扭头却发现司机的脑袋变成了秃鹰头,乘客们共用着同一张人脸,只是五官扭曲变形,无数双眼睛像山洞里的蝙蝠一样阴沉沉地望着她,他们抬起黏糊糊的脚朝她走来。
极度的惊恐下,姜枳渺都忘了尖叫。她看着底下蔓延出青绿色的汁液,散发着恶臭的气息,不顾一切地想要砸破车窗逃离。她举起水杯,用力砸向车窗,纵身一跃,跳出了公交车。
下一秒,她躺在了病床上。窗外的太阳即将落山,天边泼出鲜红的墨水,变成一整片的火烧云。刘砚站在她的床头,指责她为什么不去学校,姜国庆抽着烟,猩红的火苗闪动着,像是毒蛇吐出垂涎的信子,仿佛一不留神,火星就要掉落在她的脸庞。
她努力抬起头,狭窄的窗外露出熟悉的脸,只是表情却是那么陌生,她哥仿佛看着一摊腐烂的死肉,皱眉嫌恶地对着刘砚喊“交给你们了”。说罢,就消失在了窗外。
直到此刻,姜枳渺声带才恢复,“哥——”
她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别走——”
别走……别丢下我……
刘砚的舌头一伸,像红丝绸一样掉落,触到地板后反弹,开始卷上来缠住她的脖子。姜国庆掉下来的火星变成了学校同学的脸,跳跃着往她脸色凑。
姜枳渺绝望地闭上了眼。但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四下一片静谧,等了一会,姜枳渺才试探性的睁开眼。
窗外的夕阳还悬挂在半空中,云彩染上了浅薄的玫红色,从中漏出金黄色的流苏,飘荡在云间。
熟悉的场景又一次铺陈在她眼前,姜枳渺抬头看着窗外,天边还没有变成鲜红色,是不是代表一切都来得及。
姜枳渺不去想这是不是梦中梦,只想着时间快到了,她要赶紧找到她哥,绝不能让他再走掉。
姜枳渺心思一定,果断掀开被子,翻身下了床。眼睛仍然疼的睁不开,只是凭着记忆中门口的方向跑。一连串的动作太快,脑袋跟着晃荡的七上八下,仿佛有千万辆赛车,在她的脑干里横冲直撞,撞击着她的太阳穴。
将要靠近门口时,房门突然从外面被打开,姜知淮打开房门就看到这样一幅景象。
姜枳渺身穿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苍白的小脸蹙着眉,濡湿的碎发紧紧贴在额头,眼里潋滟的水光闪烁,纱布上渐渐渗出浅色的红,另一只眼睛内出血的红色还未完全退散,使她看上去就像即将被剥皮的幼兔。生锈的铁笼里沾满她同类的鲜血和雪白的皮毛,她就那样孤零零地睁着眼,绝望地望着他。
与此同时,姜枳渺望着这个脸上出现心疼神色的姜知淮,就算只是另一场梦,她也终于抓住他了。
她不顾脑袋的疼痛,跑上前扑到他怀里,张开双臂用力拥抱他。姜枳渺被撞的猛一趔趄,后退几步才站定。
姜枳渺小脸隔着一层衣物,贴在姜知淮胸口,抽泣着:“哥……别走……”
姜知淮垂下头,靠近她,侧脸摩挲着她的发顶,才听清呓语般的呢喃:“哥……别丢下我……”
“阿枳乖,哥在呢。”姜知淮叹息一声,搁下右手拎着的打包袋,回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
她有多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上一次听到他这么叫她是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记不清了?
空荡荡的教室里,响起了琅琅读书声,“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异也……”
她是环境恶劣的淮北土地里孕育出的酸枳,人人都嫌弃她酸掉牙的味道。他们种植她,只是为了卖掉她——因为枳可入药。
姜知淮低头无意间一瞥,纯白的棉袜跃入眼底。
他双臂微微用力,一手下移到她腿弯,将她打横抱起来,一边无奈地轻叹:“阿枳,你又不穿鞋子。”冬天脚又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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