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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打仗,朝廷缺钱,大理寺虎视眈眈只等着抄家充军饷,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一时京中尚勤俭之风气大为盛行,官员们上朝穿着打补丁的官袍,宴饮吃请之风几乎杜绝,楼堂馆园都不敢再修,行院酒楼生意都少了许多,金粉河上笙箫少了,便是谈生意也都低调地在哪家园子私下宴请,勋贵家中更是拘束自家女眷子孙,金银头面都改了木石,绸衫丝履,华丽车轿,都换了去,决不能在外炫富,都老老实实。
谢翊自收到定海回报的许莼受伤的信后,心里憋的这口恶气才出得差不多了。
这日收到了许莼的信来,却不急着看,只先找了定海、凤翔卫的专折来,一一看了,又抽了许莼的脉案来,一一细看。自从许莼离京后,初一十五的平安脉案以及受伤后的诊治,用药,饮食和睡眠情况,都由冬海一一具折细报。而为了这上折子的权力,在京里之时,冬海已按流程放了良人,又报了太医院的考试,补了个正八品的太医院侍御医的官职,却不参与太医院轮值排班,报太医院那边的职差是专为宫中侍卫随侍。
他细细看完每一张脉案和药方,让苏槐拿去太医院参详。这才打开了许莼的信:
“九哥亲启:新岁遥祝安乐。别离数月,雨雪霏霏,无一日不思君。元鳞纵有鲲鹏之志,亦恋恋于君之情谊。虽弟在天涯海角,兄如清风,神与弟俱飞于神州,不敢不自珍重。虽偶有损伤,均已痊愈平复如初,兄切莫以此为忧。情意尺牍难尽,惟愿早平风波,永固皇图,吾皇万岁珍重。”
谢翊看了几眼,有些嫌少,就只写了几行字,这几行字还透着心虚,轻描淡写那句“偶有损伤”,十分避重就轻,色厉内荏,冷笑了声。
他看了下送信的仍然还是凤翔卫的副统领祁峦,又叫了来细细问了每一日起居,又问了战事,知道武英侯要求半年内全胜,皱了眉头:“回去告武英侯,朝廷军饷不必他犯愁,如今刚抄了三十万给他,让他不必急着于一时,北边目前贺兰静江已过去,金人尚且还算安分。因此行军统帅总以安全稳妥,保全大军实力为上,不必过于顾忌国力不继,大臣们如今也安分,并无上书阻挠。”
祁峦应了。
谢翊又吩咐了几句,让他们护好许莼,这才打发了他回去。
自己却提笔写了一封信:“卿之体肤,无一处不为朕所有,既有损伤,即为欺君。任君口如甘蜜,功勋卓著,欺君之罪不可免。待君回京,虢夺衣冠鞋袜,待朕亲自验看,一一清算,依伤势而议罪。若想要蠲免罪过,自当珍重爱惜一如看顾朕之体一般。”
写完秘密封好,却又额外命工坊打造了一只轻巧的紫铜水壶,扁方形,双层,中间夹着鹅绒以保水温,内面留着穿孔,可穿过革带佩戴,便于战斗行军,上头外侧镌刻两个字“戒急”,内面是“惜身”,命人一并送去。
自珍
转眼到了二月中, 因着圣寿加的恩科开考。谢翊坐在高殿上,想着前一科的三鼎甲,微微有些惆怅。
接近三月, 桃花微微露了些粉色花苞时, 新点出来的三鼎甲再次参加了恩荣宴。而东南方的海疆再次换来了捷报。
方子静亲率大军登陆新罗南岛, 与辽蓟大军南北合围,联合新罗复兴军, 势如破竹,连夺回新罗五城,攻克倭贼锡州巢穴, 寇首北条满等星夜奔遁, 又破之至安州, 肃清半岛, 眼见围攻新罗首都庆州,收复在望。
胜利的消息让朝堂为止振奋。
唯有谢翊在捷报折子里仔细找了找,找到了许莼先是跟在方子静身边打了两场海岸攻防战, 攻破了海岸防线登陆,请功折子里。许莼身边的裴东砚、定海、春溪等人都有斩首功,且数目不低, 许莼自己本人倒只有海上指挥船远程呼应,指挥火炮、攻城弩等攻城指挥之功。
谢翊心中微微觉得安慰, 知道许莼这是听了自己的话,没有亲身上阵砍杀敌人, 而仍只以指挥为主。方子静又是老成持重的老将, 自然是只带在身边教导为主。
再仔细看折子里的有功之将领, 先登之功里, 津海兵备卫霍士铎的名字十分醒目, 他只觉得眼熟,回忆了下少不得想起正是许莼信里的“霍大哥”。
他伸出朱笔微微点了点。苏槐含笑问道:“陛下之意是?”
谢翊道:“先登之功,还四次,可封四品宣威将军,加恩食千户邑。”
苏槐笑道:“恭喜许世子麾下又添一员猛将。”
谢翊唇角微微一弯:“他既乖乖听了朕的话,朕也愿意给他得意手下封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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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云厚重,海风凛冽。
“少说话,话少才威严,这才能威不可测。”侬思稷和许莼并肩大步踏上甲板,从瞭望台栏杆看向苍茫的海面。下边的将士尽皆安静,有条不紊在自己岗位上。“不测之人,高士也。”
许莼看着他刮了胡子满脸冰冷微眯眼睛的样子,他今日身穿玄色圆领袍外罩锁子银甲,身躯修长,果然有些深不可测,回忆起第一次自己见他,虽然狼狈在低谷,却仍然泰然从容,彬彬有礼,言辞有度,深受属下爱戴,翩翩儒将一位,但确实三缄其口,对来历借口不提,却只想招揽他们兄弟。
他想起方子静说的,陡然想起来:“这是侯爷教你的吧?”
侬思稷悄声道:“对,他教我任何时候都少说话,众人说话的场合,常效病虎睡鹰之态。特意教我每次含一丁香在口再见人,如此每次要说话时舌头触碰丁香,便想起戒言语,刻意少说话。果然渐渐连父王待我都和气许多,弟弟也对我尊重许多。手下们做事更积极了,每次我还没说话,他们已经自己主动承认了错误,然后提出了解决方法。”
许莼:“……”
侬思稷仍然与他推心置腹:“我看你年少,但你身边侍卫却都待你十分尊重,想来是盛家训练好了交给你的,但你要变成自己手下,还要花些心思。因此你也当少说话,不可让手下猜到你想什么才好。”
许莼:“……”
他岔开话题:“这运粮船我们都找了三四天了,是不是情报有误?”
侬思稷道:“大海茫茫,本就容易丢失目标。海战就是如此,得有耐心,此处为倭国与新罗附近的海面,如今陆路都被斩断了,他们只能从本国补给,撒开来慢慢找罢。”
许莼有看向海面,却远远看到帆影:“有船!”
侬思稷抬头看向瞭望桅杆上,上边士兵挥旗通报:“寇船。”
许莼拿了望远镜在手里看,看到远远的船上的旗帜,精神一振:“是倭寇运粮补给的船,可算找到他们了!”
截粮
“对方船队看到我们就逃了, 不可轻进,只派侦察蜈蚣快船远远缀着,以免诱敌之计。天已渐渐黑了, 不要逗留太久。”
“先让人观察吃水情况、摸排装备情况。”
侬思稷下了命令, 派出去了两艘蜈蚣快船去侦探。
半天后负责侦探的蜈蚣快船回来, 上来回禀的是施小四,许莼还记得方子静说过他是渔民出身, 枪法精准,仔细看原来是焦黄皮肤,精瘦身躯, 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双臂极长。
他报到:“大人, 属下看准了, 一准儿是运粮船,都是七桅的马船,吃水深, 货仓大,前后都有运兵船保护,座船装有火炮, 重弩,整个船队五十艘船, 三十艘是粮船水船,马船一艘, 运兵战船十六艘, 护卫座船两艘, 宝船一艘, 看了炮口应该是每艘船六尊炮。”
侬思稷在宽大几上铺开海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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