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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用功了两日,勉强也能给九哥搪塞了,便就兴兴头头下了楼打算过去慰劳慰劳护卫们。
才过去便看到霍士铎匆匆过来点了一队人,他笑着手里提着马鞭也走过去问道:“霍大哥,有紧急公务吗?这都傍晚了,该吃饭了。”
霍士铎抬眼看他因着是下衙了,身穿一身窄袖玉色袍,头发只簪着玉簪子,没穿公服,满面笑容跟着盛长天站一起,正似兄弟一般,越发显得年岁小了,全然就像个富贵人家的小少爷,但谁能想到他竟消息灵通若此呢?
前些日子他说阿芙蓉必禁,他还只觉得和从前一般雷声大雨点小,谁知道却是前所未有的严令,不仅禁吸、禁贩,连私藏、转运都有罪,药铺也不允许留存,法令上一条条该论何罪如何处置都清晰得让人无法在其中找到圜转的余地。
他只拱手见了礼道:“正一家一家满城查封烟馆呢,知州大人那边说了朝廷传诏,甚急,收到当日必须不许一家烟馆还开着,另外还要一家一家药铺去搜检。”
许莼道:“城里烟馆很多吗?”他来了两个月,却没怎么出外闲逛,多在港口盘桓。他又贴了个招贴不参加宴会,城中士绅摸不清楚他底细,自然也不邀他,后来又忙着去查缉海防走私,越发没时间了。
霍士铎道:“七八家总有,但商户下了血本在这上头,如今轻易去封了查抄收缴,谈何容易。对方一时气急,又多是宗族势力,咱们这里械斗成风,但凡有个带头抵抗的,真能打起来。因此务必调集充足人手,毕竟只是查抄,不能伤人。若有抵抗,立刻枷起来,才使得。”
许莼道:“要我借些人手给你不?”
霍士铎看了眼场上膘肥体壮的护卫,有些眼馋,仍是摇了头:“不必,你这些人手重,万一伤了人命,不好办。市舶司那边也要注意了。港口最好加强人手,总有人心存侥幸,觉得是药膏,不是大烟,你要缴获。他下了重本,看到货尽要没了,一时上头,是能和你拼死的。”
“地方官最怕闹出人命,你才为官,经验不足,千万注意。千万莫要硬着对起来,只枷起来让他冷静着饿一饿,等他那股心气过了,自己想法回转过来,知道不能和官府硬碰硬,保命为上,自然也就认罚了。”
许莼连忙拱手道:“多谢大哥教我。”
霍士铎挥了挥手,将兵勇呼啦啦点了一大半,呼啸而去。
许莼却若有所思,回身却叫了青钱来:“青钱姐,前儿那事,能收网了。”
青钱抿嘴一笑:“这几日我看刘吏目看着我总是欲言又止的,显然非常担忧,我猜多半就是他了。”
许莼道:“诈他一诈,让裴统领带几个人帮你。”
青钱道:“春溪不行吗?裴统领看着有些清高,不太熟。”
许莼摇头:“春溪不行,缺那股当官久了的威严气,我和裴统领交代一下让他陪着你便宜行事。”
青钱笑道:“世子如今也是颇有威仪了。”
许莼笑了声:“你没见过那真正有威仪的,不苟言笑,只是看你一眼,腿都软了,只想跪下去求他谅解,一句辩解都说不出来。”
青钱纳罕:“还有这般人?我看之前制书时也见了几位大人,贺状元在大理寺审案多了,威仪是有,但也没到世子您说的地步呢。”
许莼微微一笑不说话,只命她去办。一边又叫了裴东砚过来,让他安排人配合青钱,又另外让祁峦带了人去港口,这些日子协助查办。
一番安排下来,他才对盛长天道:“这人手还是不够,好在前些日子自荐的人有一些,我挑了挑,长天哥你也替我再招些水手兵勇来,港口这边确实要加大人手,幸而如今查缉有了些钱,宽裕点了。”
盛长天却道:“这钱还不够还船钱的呢,得再查一笔大的,发个两三百万的财,那就能绰绰有余了。”
许莼噗嗤笑了:“哥你这是做梦呢。”
盛长天道:“这时运到了总有的,我之前有听说有些西洋商人直接在我国收了白银,回去的时候被海盗一船收了,你说若是朝廷能遇上,一炮收了,那可不是美的。”
许莼有些悠然向往,又笑着摇头对盛长天道:“船要钱,炮弹火铳样样要钱,养水手兵丁也要钱,查到了还得分提督一笔,这事还得慢慢做啊,这生财的法子,还得多想一些。”
许莼正想着如何生财有道,当夜提举司却来了个不速之客,通过姜梅传达,要与提举许大人送一笔发大财的机会。
作者有话说:
注:
1729年,雍正皇帝颁布颁布《兴贩鸦片及开设烟馆之条例》,即全世界范围第一部 禁烟法令。具体内容为:兴贩鸦片者,枷号一月,充军;私开烟馆,视同邪教组织,引诱人吸毒,判死缓,为从杖一百,流放三千里,袒护的人一律杖一百,判刑三年;同时还有对管理官员的具体处罚方案。 1912年3月2日,上任不久的临时大总统孙中山颁布了《大总统禁烟文》,斥责鸦片“小足以破业殒身,大足以亡国灭种”
生意
“琴狮国的一位洋人商人?他找我干什么?”许莼好奇问着姜梅:“你又怎么认识他的?”
姜梅道:“这位洋商叫莱特, 属下原本在粤港市舶司当差,在洋货行接待过他。前些日子我陪您去港口,他看到我认出了我。今日忽然找到我, 和我说想要购买一批珍贵的瓷器, 这瓷器一般人牵线恐怕不行, 闻说大人深受圣眷,又地位尊贵, 愿出大价钱请大人牵线,又愿意在生意中让大人参股,利润极厚, 定能让大人满意。”
许莼失笑:“你一向办事谨慎, 既然敢推荐给我, 意思是此人可靠, 确实有利可图了?”
姜梅笑道:“不敢胡乱推举给大人,我与大人说说这个人吧。此人我见过三次。第一次我在粤港洋货行接待他们那一船的洋商。他年约二十岁,是同行洋商中衣着最寒碜的, 只带了三百银元和一些并不太值钱的烟草货物,成色很一般。他本钱少,看什么货都反复计算利润, 谨慎小心,被同行的洋商大声嘲笑, 他只是笑,并不生气, 仍然细细反复询问通译。”
“洋商到了我朝, 自有洋货行的粤州牙行本地商人接待, 都是身家优渥的, 商会在花园里举办盛大宴会招待他们, 又有歌妓侍女侍奉。他却目不斜视,入夜也不肯留宿歌妓。被同行商人嘲笑奚落,他仍然不以为耻,只是微笑但是还是拒绝了。”
许莼直身起来饶有兴致:“所以这海外洋商,亦有能唾面自干忍辱负重个性之人?我还以为他们都是直来直往,一生气便掏出手帕来扔了要决斗呢,小时候我去闽州,亲眼在大街上见过,但对方并不接,没决斗成。说话都是叽里呱啦大声说话的。”
姜梅道:“大人说的是露西亚国的商人吧,香鸢国也有类似风俗。”
许莼道:“长得都差不多……我也分不太出。”
姜梅含笑:“发色、瞳孔颜色,鼻子形状,皮肤的颜色等等,还是有些区别的。”
许莼好奇问:“那么这位洋商你方才说是哪个国家来的?”
姜梅道:“琴狮国,我当时觉得他隐隐有君子之风,便主动与他推荐了购买茶叶、刺绣、扇子这三样既好运送,又价格有参差,可选价格较为低廉的档次采办。因着外洋人其实也识不出这其中细微的差异,只知道是神秘的东方大国的东西,十分畅销。听说在他们本国能卖出高价,还给他介绍了物美价廉的供货商人。他采纳了,还主动与我说起家里的情况,他们家道中落,只剩下一所庄园,他带着妹妹生活,连嫁妆都办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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