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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我出去,勇敢的和你父亲他们站在一起,也改变不了什么,不会影响任何结果,战争已经结束了,就让一切都过去吧……渐渐的,幸福生活让我忘记了硅酸盐工厂那像虱子一样多躺在地上的尸体,让我忘记了噩梦般的坦克以及轰隆隆的爆炸和子弹雨,只是偶尔午夜梦回,还是会被暴雨般的枪声所惊醒……”
弗拉基米尔·阿诺德闭上了眼睛,像是酝酿了一会才继续用亚历山德罗维奇的语气说:“我知道他们都是凡人,很长时间我都无法理解他们是如何做到那么勇敢的,终于,在今天,我懂得了那场战争的意义,每天夜里我都无比的后悔没有和他们站在一起,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我一定会和他们一样勇敢,无怨无悔的死在敌人的枪炮之中,用生命来捍卫我的祖国……”
说到这里,来自宏伟死亡的震颤再次击穿海水降临,弗拉基米尔·阿诺德在乱跳的电波中又停下了说话,在悠远的寂静中他凝视着虚空,仿佛透过空气看到了过去的景象。
“那天他喝了很多,一直在向我忏悔,而我虽然没有说,我也在忏悔,向那面红色的旗帜。分开的时候,他醉醺醺的跟我告别,把那枚红星勋章塞到我手里,对我说:我不配拥有它,弗拉基米尔,它会是射在我心上的子弹,请拿走它,拿走我让我不安的梦魇,让我得以安眠,拜托你了。”弗拉基米尔·阿诺德停了下来,像是哽咽,“我不知道如何拒绝,收下了那枚曾经无比珍贵,如今却一文不值的玩意,注视着他在风雪中摇摇晃晃的走远。”
“又过了两天,我接到了电话,打电话的人告诉我,亚历山德罗维奇死在了茯尔加格勒,他在那座‘祖国母亲在召唤’的雕像之下,开枪自杀了。警察只在他的口袋里找到了我的住址和电话以及他女儿在德意志的住址,但是他们无法联系上他的女儿。于是我去了茯尔加格勒,为他买了棺木,想要将他的尸体埋在茯尔加格勒战役烈士陵园,可我需要他的登记卡和勋章证书,我去了他的住所没有找到,只找到了一些无用之物。我尝试打电话寻找她的女儿,同样没有找到。不得已拜托了一些朋友,几经周折才了解到他女儿的状况,他女儿患上精神分裂症在伯林的一家精神病院治疗。我连忙赶去了那家病院,才从别人的口中得知,最开始她想要找一个正经工作,但恩诺思人在伯林找工作并不好找,更何况她的德语也不太好,因为生活难以为继,被恩诺思的黑帮骗去了当技女,她几次逃跑报警,都没有用,德意志人根本不管恩诺思人的事,她被抓了回去继续当技女,直到疯掉……”
“是我的话,我会将那个黑帮的人全部杀掉!全部杀掉!”
这声音尽管是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却让人觉得在咆哮。
弗拉基米尔·阿诺德缄默了好一会,才说,“我痛恨了自己很久,痛恨自己在那段时光,躲在象牙塔里以研究的名义,对周围的变化视而不见,对那些丑恶的现象保持沉默,对改革的困难畏惧不前……我眼睁睁的看着我的祖国一步一步走向崩塌,我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不断的自我暗示,总有人会站出来,结束这一切。可直到最后,都没有人再站出来,我就这样看着我们的父辈,用生命所守护下来的祖国,最终倒在了堕落之徒的手中。是!克宫里的那些叛国者才是罪魁祸首,可我们这些保持沉默的人就能逃脱罪责吗?我们是帮凶,帮着那些罪大恶极的人将祖国母亲推上了绞架……也许正如许多人所说,那些纯洁的充满理想的戰士早已死在了茯尔加格勒的冰雪之中。他们伟大,而我们……我们不过是一群逃避现实苟且偷生活在玻璃罐子里的可怜虫……”他转身看向了身后那一排排大脑罐头,“所以谁才是最悲惨的一代?”
没有人回答弗拉基米尔·阿诺德的问题。只有一行行电子屏上的脑电波图剧烈的波动着。仪器顶端的红色警示灯在快速旋转,明灭不定的红光,一遍又一遍晕染着玻璃罐中那些疯狂舞动的白色大脑,极为诡异,又极为震撼,像是来自地狱的鬼怪,渴望着痛饮凡间的血。
但这里只有海与寂静。
以及壮丽死亡自远方传递来的颤栗。
这死亡是如此动人心魄,像是一曲赞歌能给予人长久的共鸣。
在这乏味而庸俗的世界,用生命来撞击那高墙,是一种激动人心的祭礼。
哪怕因为失败,而被嘲讽为愚蠢的热血。
也不能阻挡真正的理想主义者,俯冲,向着不朽的墓碑。
弗拉基米尔·阿诺德在沸腾的血光中低声说:“我们一生愧对祖国,如今我们必须勇敢面对!”他仰头看向了屋顶,仿佛从旗帜般浮动的红色中看到了曾经许下的誓言,“这也是我们对帝国主义的复仇。”
诸神的黄昏(121)
慕容予思双手抱紧了刚刚发下来的电磁枪,跟在景子涵的身后向前慢跑,腥咸的海风中掺杂着各种物质燃烧的味道,呛得人极为难受。队伍在烟熏火燎中向前,越是接近南面,烟雾光影就越激烈,声音就越嘈杂响亮,船支应和着爆炸起伏的程度就越高,恍如地震。
“大家修整一下,时刻准备好作战。”
前面传来了冯露晚的声音,队伍在距离最前线大约五公里的集装箱船上停了下来,这里的电磁炮都搬运到了后方的船上,只剩下几根吊臂在空中跟随着船支摇晃。
慕容予思抬头看向了天空,如乌云堆积的联盟天选者从东、西、南三面将电磁炮阵重重围困,激光和弹链混作一片从天而降,像是荧幕上亮出层次的代码效果图。各种色彩的激光和弹链降落在钢铁铸就的金色穹顶之上,就像是消消乐,消失的瞬间溅射出淡淡的光辉,蔚为壮观又绚丽科幻。而在南面的最前线,辉煌的金色穹顶破开了一个大洞,如同未来机械战士的老师和学长与神话人物般的联盟天选者在那里绞杀在一起,绚丽的dna螺旋、各种激光花火、冷兵器热兵器交织在一起,宛如混乱的灯光烟火秀,透着一股不真实的美感。
然而这一切都是某种源自天真的幻觉,当远处一道璀璨的白光闪过,短暂的照亮了旁边的船时,他们才看见有医护兵抬着一个又一个只剩下残肢断臂的海士穿过,喧闹的学员们逐渐安静。他们从未曾看过如此惨烈的画面,那些伤员的骨头从血肉模糊的伤口横截面中戳了出来,像是被折断的画笔,这笔用鲜血描绘着死亡的模样,将恐惧插入了每个人的心脏。
喧闹的甲板逐渐安静。无论男生还是女生都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惨烈的画面,男生们沉默不语,女生们掩面哭泣。哽咽、海浪声,爆炸和子弹的啸叫混作一团,让这里成为了灾难片现场,不安和恐慌的情绪跟随着风在队伍中快速蔓延。
宏伟盛大的画面被森森白骨戳破,显露出血腥残酷的底色。那无力的呻吟和反复的爆炸提醒着学员们这里是战场,这是一场生死攸的关血肉淋漓的战争,这里不是遗迹之地,不是游戏,死亡已迫在眉睫。
叶筱薇本就紧张的情绪完全绷断,握着电磁枪语无伦次的说:“完了!完了!这个枪怎么用的啊!我已经全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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