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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拎着白鹅朝他们所坐的车厢后方走来。
秦庭西激动地晃着周煜阳的胳膊:“哎那个那个那个……鸭子好可爱啊!”
“不是鸭子,是鹅。”周煜阳边回答边不甚明显地朝里面靠了靠。
秦庭西被挤到紧贴着车窗,不满地推了他一把:“往外边挪挪。”
大娘就坐在了另一侧和他们并排的空位上,装着大鹅的竹笼放在车厢过道。两只鹅不安分地探出脖子,张着橘红色的嘴巴发出“嘎嘎”的叫声。
周煜阳猛地一躲,差点坐到秦庭西的腿上。
“哎我去,你干嘛?”秦庭西敏捷地躲开,刚要还击却发现周煜阳的表情格外紧张。
他眯起眼睛仔细端详,忽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你……怕鹅?”
“呃……不是。”周煜阳说着话,视线却一直盯紧那两只雪白的大鹅,身体紧贴在秦庭西身上,“不只是鹅,我……我怕所有禽类。”
那两只鹅还不到周煜阳的膝盖高,秦庭西实在想笑,可想起昨晚周煜阳知道他怕水后并没有嘲笑他,只好死命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笑出来。
“那个……咳咱俩换换位置,你坐里面来。”他站起身走到外面。
周煜阳换到靠窗的位置,这才松了口气:“谢谢——想笑就笑吧!嘴唇该咬破了。”
秦庭西终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干脆停不下来,乐得直抽气。
那大鹅听见秦庭西的笑声,大概以为是同类,伸着脖子在他腿上啄了两下。
周煜阳夸张地躲开,胳膊都摸到窗外,看起来随时准备跳车逃跑的模样。
秦庭西在大鹅头上拍了两下,把它赶回竹笼,又把周煜阳拽回来:“没事,回去了,你看。不过……你为什么害怕它们?”
周煜阳尴尬地抻了抻衣摆:“就……小时候有过一些悲惨经历,算了,不提也罢。”
秦庭西默默地看着那鹅待了会儿,忽然开口:“幸亏咱俩不认识骆宾王,要不然他能把咱俩吓死。”
周煜阳一愣,明白他说的是《咏鹅》那首诗,里面又是鹅又是水,忍不住笑起来。
秦庭西也看着他笑,桃花眼弯成一个柔和的弧度。眼尾略略垂下,透出几分稚气来。
周煜阳忽然抬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就算你掉进去的水面上全是鹅,我也会毫不犹豫跳下去救你。”
周煜阳目光灼灼,秦庭西的心跳都乱了几分,耳梢一热,垂下眉眼盯着前面座椅上印着红色小字的广告。
放在身侧的手忽然被握住。
他一怔,抬起头看向周煜阳。
周煜阳将手指插进他的手指中间,两个人十指相扣。
“比起害怕那些鸡鸭鹅,我更害怕你有危险。”
古董班车行驶近两个钟头后,终于“哧——”的一声,停在一个斑驳的站牌前。
一行人拎着行李陆续下车。
“鹿岩村……”张珂念着站牌上已经基本无法辨认的村名,四下张望发出疑问,“村在哪儿?”
站牌背后是座高山,前面是一览无余的野地。除了班车行驶的马路外,看起来没有任何其他可以行走的路线。
“手机也没有信号。”林淮打开地图导航,却发现地图仍停留在出发地。
天色渐晚,远处的地平线上开始呈现黯淡的橙色。
周煜阳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快到了,再等会儿。”
话音刚落,从山后面传来一声悠长的“哞——”声。
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齐齐朝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一辆牛车响着清脆的铜铃声缓缓朝他们驶来。
牛车一路叮当作响,最后停在站牌跟前。
赶车的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剃着露出青皮的寸头,开口带着浓重当地口音。
“啷个是周设计师诶?”
周煜阳向前迈出一步,笑着朝男人伸出手:“赵大哥,我就是之前跟您联系的周煜阳,辛苦来接我们。”
“好嘛,快走嘛!”赵雄点点头,跳下车和他握了握手,便闷声往车上搬行李。
几个人也都跟着忙活起来。
这些人都是头一次坐牛车,新鲜得很,连看到老牛甩尾巴都能惊奇半天。
牛车晃悠悠地绕过大山,视野立刻开阔起来。
鹿岩村也终于出现在眼前。
宛如桃花源,山后一条蜿蜒的小路曲折向上,平整的梯田间错落有致地排布着十几间红砖青瓦的小房子。
炊烟从屋顶的烟囱袅袅升起,山里特有的草木香与烟火气混在一起,去了清冷,成了生活。
赵雄把牛车一直赶进自家的小院,吆喝了一声。
很快从屋里出来一个干练利落的女人,热情地招呼他们进屋里坐。
“这是我婆娘,你们叫她燕姐。”赵雄给他们介绍,又问燕姐,“小竹崽崽儿跑去哪里咯?”
“我啷个晓得嘛!肯定又去找他爷爷了嘛!”女人在碎花围裙上擦了擦手,又返回灶台旁忙活。
新鲜的农家生活将几个人的舟车劳顿一扫而光。几个女孩在井边洗了手,去厨房帮忙,很快就响起一片笑声。
周煜阳把行李卸车,秦庭西也想帮忙,被赶到一旁的小矮凳上坐着休息。
赵雄家里养了只猫,粘人得厉害。
秦庭西看见猫,眼睛都亮了,在井边找了个平坦地方坐好,给猫咪挠着下巴,远远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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