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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非花在白飞鸿身后低语,白飞鸿闻言,无声地点了点头。
“新郎没有来。”
“应当说,就没有人来迎亲。”云梦泽皱着眉头,盯着那列人, “这是蜀地的风俗吗?”
“我们这边绝无这种风俗。”
戴鸣连忙开口为蜀地人正名, 他也盯了那边一会儿,忽然转过身, 朝着村落里的小屋走去。
“我去问问村民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向着正坐在家门口低头编笸箩的老头走去, 走到对方面前时, 他刻意正了正衣冠,又把蜀山弟子的腰牌调到显眼位置,方才拱一拱手, 礼貌的开了口。
“老丈,能向你打听点事儿吗?”
那老头抬起头来, 也许是常年做这些活计,再加上年事已高, 他的脊背佝偻着,想挺直也挺不起来,只好眯着昏花的老眼朝戴鸣看来,张开已经没有几颗牙的嘴,发出一声含混的“啊?”
戴鸣深觉自己找错了人,但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问下去。
他扯高了嗓子,大声问道:“老丈!我能同你打听一下村里的事吗?”
老人又含糊不清的支吾了几声,摆了摆粗糙的手掌,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示意自己听不清楚。
戴鸣见状,只好把声音提到了最大:“老丈——!!!”
这一声真是声遏行云,连送亲的唢呐都被压得哑了声,白飞鸿下意识抬起双手捂住耳朵,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被震得嗡嗡作响。
老头仍是一脸笑呵呵的模样,他咧开豁牙的嘴,“哎”了一声,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来。
在他背后,老旧的门帘被人一把掀开,从中走出一个满面怒容的汉子来,他一身古铜色的腱子肉,生着一副乱蓬蓬的胡须,铜铃大的眼睛瞪着戴鸣,满脸都写着凶神恶煞。
“喂你!就你!你吵个啥子吵!都哪儿来的?堵我家门口作甚!”
这汉子的目光转向花非花时,顿时像受了极大冒犯一样跳起脚来。
“还有你!你这衣服是怎么搞的!简直不像话!下流!恁的下流!”
花非花:“不是?你有资格说我吗?”
他十分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汉子,对方只穿了一件粗褐短打,十分破旧,赤条条的露出大半个胸膛来。
听他如此辩驳,那大汉顿时横眉怒目,声调也陡然变得不快起来。
“老子这是穷的!”他理直气壮道,“和你那里三层外三层就是不好好穿起来的能一样吗?!”
花非花:“……”
戴鸣:“……”
白飞鸿:“……”
他说的好有道理,他们竟然无言以对。
眼见着这汉子已经单手拉住了自己的老爹,就要把他扯进门去避开这帮稀奇古怪的人,白飞鸿走上前去,双手抱拳,冲这汉子开了口。
“打扰一下,我们是昆仑的弟子,这二位是蜀山剑阁的弟子,我们偶然路过此地,见那婚礼的习俗有些古怪,生出些好奇之心,所以才来询问这位老丈,我们并没有坏心,还望这位兄弟不要误会。”
汉子的手一顿,有些古怪地朝他们看了过来。
“你们是修士?”他眯起眼来。
“爹爹!”
有个小女孩从茅草屋里跑了出来,兴冲冲地扑到汉子身上,见有外人,她方才不好意思地缩到了汉子的腿后,却还是探出头,一手牵着汉子的大手,一手含在嘴里,咬着手指偷眼打量他们。
“你快进去!同你说过几回了,不要随便出来!”
汉子的脸色十分不好,他忙推了小姑娘一把,在将她搡进屋里之后,他方才警惕地环绕了四周一圈,拉着自己的老父亲进了门,低低地对他们说了一声“进来”,方才退进屋内。
白飞鸿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默默走进这间破败的茅草屋里。
“你们想打听那婚礼的事?”
门刚一关上,汉子便开门见山问道。
“是。”
由于先前是白飞鸿打开了这汉子的戒心,便也还是由她来问话。他们刚一进到这钱家村,荆通与张真人便不见了踪影。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他们先去调查遇害剑阁弟子最后传来影像的地方,问话的事情就交给他们了——这也是入世修行的一环。
白飞鸿顿了顿,将自己所发觉的疑点一一说出。
“嫁娶乃是红喜事,也是一件大事,怎么不见村里摆酒庆贺,这些送嫁之人面上也不见喜色?若说是女儿远嫁不舍,爹娘觉得心疼,哭一哭也是常事,只是这新娘的父母,怎么会是那样一副神色?”
“你问为什么?”
汉子冷笑一声,面上苦涩之意更重,他抬起手来,摩挲了一下正赖在他腿边不走的小女儿的脑袋,眼底的阴影浓得化不开。
“知道自己的女儿要去送死,做爹娘的能不是那副样子才奇怪了。”
“送死?”白飞鸿也皱起眉头来,“为什么会是送死?能详细说一说吗?”
“你也留意到这场婚礼,没有来迎亲的新郎官吧?”汉子咬紧牙关,齿间发出格格声来,“那根本不是嫁人,是送新娘给河伯!”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河伯?”这一回先开口的却是云梦泽,“这里居然还有河伯?”
白飞鸿明白他的意思。
常晏晏却不甚明了,她拉了拉白飞鸿的衣袖,小声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白飞鸿也小声地回答了她。
“无论河伯、雨师、风神还是雷公,都已经消亡了。”她告诉了常晏晏那个秘密,“他们也是神鸟圣兽,数千年前便已经都不在了。”
“也就是说……”常晏晏神色也随之一凛,“这所谓的‘河伯’很可能是假的了?”
“这‘河伯’应当就是我们要寻的魔修。”
白飞鸿缓缓一颔首。
而那边,他们的对话仍然在继续。
汉子听了云梦泽的话,竟也不恼,他只瞅了这少年一眼,便苦笑着点了点头。
“我也没想到,这天底下居然真的有河伯。我还以为那些故事都是老人们编来哄小孩子睡觉的。”
说到这里,他又摸了摸女儿的头,眼底黯淡之色更重。
“也不知道我们祖上是造了什么孽,才把那么一尊大神给招了来。又要供奉,又要活祭,又要送新娘过去。一个不够,十个,二十个,三十个也不够。家里有女儿的人家,谁不是愁白了头?稍微有点钱的,都忙着带女儿逃出去,逃不出去的,逃不了的,就只能生生在这村里耗着。”
这刚强至极的汉子脸上,竟突然滚下一行泪来,他匆忙背过身去,用古铜色的大手抹掉自己的眼泪,极力压抑着不让自己抽噎出声,只是上下滚动的喉结,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那小姑娘见自己父亲如此伤心,虽然年纪还小,却也很懂事地贴过去,抬手拍拍他的后背,试图安慰于他。
“你不离开这里,是为了这位老丈吗?”
戴鸣同情地看了这汉子一眼,又看了还窝在门口编笸箩的老头子一眼。
“我一个人倒是想去哪就能去哪,可我姑娘还这么小,路上要是受个风遇个狼,我也保不住她能不能扛过去。”
汉子抹了把脸,又看向自己老爹,目光停在对方变形的指甲上,也不知道编了多少笸箩,才会让一个人的手指和指甲变形成这个样子,粗大的关节简直像是一个个圆球,让人难以想象他手指的动作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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