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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重新坐好继续开会,涂诺也收好了自己的工具要走。

严承光却一伸手,拦住了。

涂诺心跳扑通,却故作镇定,“还有事吗?”

严承光懒洋洋地往椅子上一靠,桃花眼睨住她,“吃了宵夜再走啊。”

墨色

严承光让涂诺吃了宵夜再走,而且不等她拒绝,就拍了拍身后电脑桌前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涂诺虽然社会经验少,却也觉出这是一场鸿门宴。

她跟他拧着,“可是,我不饿。”

“可是,我也订了你的份儿。”男人学着她的样子说话。

头顶的光落在他浅棕色的眸子里,他的笑意细碎闪亮,语气也温柔,“不吃,也带走吧。”

见涂诺还是没有反应,他又一本正经地给她洗脑,“以前有个小朋友跟我说,粮食都是很努力很努力才长大的,浪费了很可惜。”

这一次,涂诺没有再拒绝。

会议室里的椅子不多,除了严承光身后电脑桌旁的这一把沙发椅,再没有多余的。

严承光用下巴指了指电脑桌上的电脑,“开着的,你可以玩会儿小游戏。”

涂诺当然不能在老板开会的时候玩游戏。

她道了谢,抱着她的工具包坐下,就打开了集团网站,浏览集团发展史。

会议继续。

涂诺听不懂大佬们的讨论内容,却可以听出讨论很激烈。

大老王脾气急,情绪一激动就会拍桌子。

有一次因为太着急,一巴掌拍下去,啪的一声响,把正在专心看网页的涂诺给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地扭过头去看,却见严承光也正转过脸来。

两个人的视线撞在一起。

他用手托着腮,修长手指点在唇边,冲她温柔一笑,“不怕,我让他小点声。”

说着,果然就转过脸去让大老王小点声说话。

严承光显然是个善于采纳团队意见的领导,他一面听取着几个人的发言,一面翻看着手里的资料,还要时不时地提笔勾画。

等大老王说到一组数据,他看着文件问:“有详细数据吗?”

“有。不过,”大老王有些为难地往涂诺这边看了一眼,才又说:“更详细的,在那份合同里。”

那份合同,被凌静偷走了。

见严承光没有说话,大老王又说:“笼统的数据也有,在您身后的电脑里。”

涂诺一听,连忙就要站起来。

严承光却比她动作快,把椅子一滑,整个人就靠了过来。

这个时候涂诺想要起身反而挡了他的路。

果然,严承光拍了拍她的椅背,示意她不要动。

然后就把她打开的网页最小化,再点进文件夹,打开了他需要的资料。

涂诺尽量把身体向旁边靠,给严承光留出了最大的空间,却还是感觉他的气息无处不在。

跟今天上午在电梯里的时候一样,他身上佛手柑和琥珀木的香味还在。

混着一点淡淡的烟草味儿,还有烫伤膏的薄荷香,是很陌生的男性的气息。

跟很久之前,他给她补课的时候,他身上亲切好闻的皂香很不一样。

想到这里,涂诺就感觉自己靠近他的半边脸热起来,不由就把视线放低。

视线一低,就看见了他正在操作鼠标的那只手。

他还是习惯用左手。

他的左手刚才被热水泼到,虽然薄薄地涂了一层药膏,手背还是有些红。

手指却是又长又白,握着鼠标的手指微微屈着,骨节修长,指甲干净整齐。

这一次,两个人离得近,他指根处那颗小痣更加明显。

近距离来看,那颗痣其实是蓝黑色的,跟鸵鸟牌蓝黑墨水是一个色。

或者说,它其实就是一点墨。

而这点墨,是她给他的。

七年前,严承光给涂诺补数学。

涂诺家对门是个有便宜就沾的女人。

她一听说窦丽芬竟然请到了全县闻名的实验中学的年级第一来给孙女补课,就立刻死皮赖脸地把她家儿子彭大飞也塞了进来。

彭大飞是涂诺的同学,从小学一年级到六年级,年年倒第一,根本就不是一个肯用功读书的主儿,却偏长了一张跟他妈一样爱八卦的嘴。

那一次,因为彭大飞连着两节课没有完成严承光布置的作业,严承光出于责任,罚了他双倍的作业,还告诉他写不完不能回家。

严承光布置完作业就去洗澡了,涂诺跟彭大飞一起在房间里写作业。

彭大飞根本就不肯好好写,他看见严承光走了,就凑到涂诺跟前来说他的坏话。

“你知道吗?就你奶奶给你请的这个家教,是个野种。”

涂诺虽然年纪小,家人把她保护得也比较好,却也跟着奶奶刷过几部家庭伦理肥皂剧。

虽然一到那种情节就被奶奶派去倒水,却也知道野种的意思。

听彭大飞竟然这样说严承光,她不由就瞪了他一眼。

彭大飞也把眼睛一瞪,“你别不信,我妈都跟我说了,他妈妈是把一个大老板灌醉了才生的他。他就是个没人要的野种。”

那个时候,涂诺超级崇拜严承光。

因为她从小学习刻苦,成绩却依然不好。

对严承光这种“一看就会,一考全对”的人就特别崇拜。

跟着他补了几节课之后,她更是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偶像,膜拜的学神。

如果奶奶允许,她都想在她家神龛里给他安个座儿。

她在心里敬着供着的神,凭什么让别人这样践踏?

于是,她站起来打开房门,指着门外对彭大飞说:“你走!再也不许你来我家了。”

彭大飞当然不肯,“凭什么?我也是交了学费的。”

涂诺一听,举起自己攒了好几年的存钱罐就给砸了。

她抓起一把钱塞给他,“学费还给你,赶紧走!”

“我不走!就不走!”

彭大飞可不想回去被他妈揍,死抱着桌子不肯挪窝。

涂诺扑过去就掰他的手,掰不动就上嘴咬。

眼看着平时柔声细气的小姑娘发了疯,彭大飞被吓住了。

他抱着书包站起来,“走就走!”

走到门口又想起他妈妈教给他的,打架绝对不能吃亏。

于是,他随手抓起涂诺的钢笔就冲她扔了过去。

涂诺只想着把彭大飞赶出去,根本就没想到要躲。

眼看着那支钢笔冲着她的脸飞过去,听见声音跑进来的严承光伸手就来挡。

然后,涂诺就眼睁睁地看着那支钢笔甩出一条蓝黑色的线,扎在了严承光左手的小指根上。

那个伤口不大,位置却很深,有一些墨水留在了里面。

后来,残留的墨水就成了一颗痣。

现在,这颗痣已经长到了肉皮以下,依然透着隐隐的蓝黑色。

涂诺一看见它,就想起严承光那天的样子。

他刚洗过澡,头发都没来得及擦干,湿发乌黑,满脸戾气。

他都顾不上管自己的伤口,拉过涂诺就来看她有没有受伤。

在确定她没有受伤以后,拎起彭大飞就给扔到了门外。

涂诺紧跟其后,把彭大飞他妈硬塞给严承光的一百块钱也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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