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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晴空,芭蕉,叶子缝隙流淌出的湛蓝,裹挟这渺远的声音,将师益晟包围。
“砰——”
雨夜,泥地。腹部的刺痛,他低头,伸手,没有看清,却一手新鲜的锈味。晃动的雨幕,扭曲的视野,一切都变得黯然无色,他感觉到泥浆粘稠的触感,潮湿的气味,翻腾的胃液,他想要逃走。
逃走。
逃走。
“砰——”
一切又归于朦胧。万物的光影交错着,仿佛万花筒一样旋转着绮丽的碎片。他眨了眨眼睛,光与影的流转停滞了,再望过去,是稀稀疏疏的人群,在他的另一侧把桌子围住。
“砰——”
一阵尖啸似的耳鸣过后,他终于反应过来他置身于何处。
所有人紧张的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仿佛他是什么救命稻草。参与私造违禁品是履险蹈危的事情,禁不得风吹草动,知情人也大多是中层。如今,原料来源的负责人已身首异处,首领师益晟也被怀疑,随时都可能被暗杀。从上往下,危如累卵,再不做出些什么,在座的各位无一幸免。
所以,他必须尽快提出解决的方案来,才不至于让自己落入敌手。
可在众人一番发泄似的激烈讨论后,师益晟几乎失去了对手下的信心。他们没有一个人在思考,他们看上去是在争执,其实早就认定自己的死亡。这场疯狂的交锋,不过是他们崩溃前的歇斯底里。于是,在辱骂与咆哮中,往事与回忆突然变得难能可贵,仿佛褪去了旧日的尘埃,带着些慈眉善目的模样,温和地对他眨着眼睛。
但是那个雨夜,那声枪响。他是怎样也美化不了的,毕竟他差点就死在潮湿的土壤里了。
那个雨夜,会长把他丢弃了,派人把他杀了、埋了。但他侥幸活下来了。
当然这也不重要了。
当然这也不重要了。
当然这也……不重要了?
“我会找会长谈谈。”
师益晟说道。安静的房间变得更安静了,大家屏住了呼吸。良久,才有人小声说道:
“您疯了。”
“我没有疯,诸位。”师益晟平静的说道,
"既然施恩已经知道是我,我也没必要再做伪装。现在不是防卫的时刻。”
大家沉默着,没有人开口,也没有人敢开口。
枪打出头鸟。
而师益晟心里很清楚,那个祭品是自己。
但是——
他也不会坐以待毙。
师益晟拿到会长所要的报告后,粗略地扫了一眼,发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数据。他联系了自己势力范围内的手下进行核对。结果不出所料,这异常的结果跟任何一个会内势力毫无关系,可以说,是一个凭空捏造的数据,一份诬陷的最好证明。
醉翁之意在谁可想而知。
师益晟看了又看,却笑了出来:施恩真的不如以前理智了。不拿那些有问题的数据,却直接选择捏造,看来是等不及他躺进棺材里了。
不,或许不是棺材。
是死都不能。
作为施恩的下属,他见过施恩审讯的一些恐怖手段。那像是一场艺术,而非是一场暴行。血与肉的剥离是韵律的,器官的破碎和飞溅是绮丽的,但痛苦与求饶是永恒的。他的信息素这时候就会泛出更为甜腻的芳香,仿佛猪笼草最深处的黏液。在这春药般的气味中,那些难审讯的alpha几乎都丧失了勇气和理智,变成了沉溺于欢乐或者痛苦的动物——换句话说,他们都被摧毁了。
这就是施恩,烂到透顶,心狠手辣到极致。
穿过阳光下的走廊,师益晟在办公室的门前犹豫了一会儿,便敲响了门。
现在是下午,阳光穿过树木照到地板上,斑驳的树影笼罩着他,他却只感觉到炎热在头顶和后背蔓延,拿着文件的手掌浸满了汗水。
“请进。”
不带情绪的声音传来,让人分不清喜怒。也分不清是死寂,还是平静。
得到允许后师益晟打开门,只觉得一阵寒气扑面而来,走廊和房间仿佛两个世界,一个明亮温暖,一个阴暗冰冷。
他看见施恩倚在窗边,手里拿着未熄灭的香烟,红色的花朵上冉冉升起的是烟雾,此时因为高楼狂风的吹拂而飘散成怪异的形状,像是梦里出现的断层。
而施恩背对着他,看不出有任何动作或感情,窗户大开着,而他任冷风呼啸着灌进房间,吹动起漆黑的衣摆和桌上凌乱的文件。在办公室里一片寂寥的白色中央,他仿佛一个无声无息的坟墓,却又在下一秒转过身,一个明亮的笑容灼烧着师益晟的视线,让他一瞬间想要移开眼睛。
“下午好,师益晟。”
施恩坐回位置上,随后摁灭了烟蒂。骨节分明的手,清癯干瘦,比起白玉更让人联想到某种金属。
师益晟鞠了一躬,礼貌问候道:
“下午好,先生。”
他低着头,余光瞟向面前悠闲的人。他还是挂着那副笑容,笑意却没有在眼中荡漾开来,只听到他缓缓开口,用那种温柔而并不亲切的语气说道:
“师益晟,你知道,今天我为什么叫你来吗?”
师益晟沉默着,还是低着头。他看着排列整齐的瓷砖一片一片地在地上铺展,冰冷又无穷,仿佛一块庞大的墓碑摔碎在地,炸裂出无数块裂纹的冰片。
“师益晟,你在听吗?”
施恩突然起身,俯在桌面上方,靠近了师益晟,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些端倪来。师益晟的视线上移,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双冰冷的眼眸,冷漠似寂寥的冬海,浮着冻僵的尸体——那是师益晟自己的倒影,浮动,抽动,随着眸光的流转,他的身影好似渺小的尘埃。
“您说。”
他含糊地回答道,却看到对方那弯起的眉眼,柔和的神情中带着尖锐的嘲讽。
……真糟糕。
施恩又坐下了,还是那副舒适惬意的模样,他伸手示意师益晟看向桌上的报告,师益晟拿起翻过几页,读后不禁在心底苦笑:还真是那份伪证。
此时他再望向施恩,却看见那人的眼睛隐约闪着暗哑的光芒,手掌形成了一个锐利的尖塔形,塔尖直顶眉心。从师益晟的角度看,他仿佛是在从指缝中看人,似乎已胜券在握。
“师益晟,你就没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他把尖塔的手势放下来,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好像还是那个和蔼可亲的上司。
“我没有,会长。”
师益晟直视着对方不善的目光,萌生出莫名的苦涩,
“这是伪证。”
“为什么?”
施恩好像被他这一番苍白无力的解释逗笑了,语气反而带了些友善的味道,
“为什么呢?你可以再解释解释。”
“凭这个,先生。”
师益晟将文件甩到桌上,飞起的纸页上是密密麻麻的罪状与指控,映着施恩处变不惊的微笑。
“师益晟。”
他的手慢慢有所动作,师益晟知道他正打算按下紧急事件的通讯,
“你这是干什么?”
“没干什么。”
师益晟嘲讽道,
“只是把你做的事给你看一遍而已。”
施恩顿住了,笑容瞬间僵硬在他的脸上,师益晟看着他微微颤抖的眼瞳,接着煽风点火道:
“那些才是证据。20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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