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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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离开校门。
歪斜的雨水模糊了前方的路。
「红花红花!」铃叶大喊:「你看,是世界末日耶!什麽都看不到了!」
「那才不是可以笑着说出来的话。」
「是这样吗?啊,而且看过世界末日的话,就代表我已经si过一次了吧?」铃叶歪着头在雨中迈开步伐,「但说到世界末日,果然会想到下大雨的那个故事呢。」
「诺亚方舟?」
「对啊对啊,就是全世界的生物都被淹si的故事!」
「你根本没看完故事吧?」
「嘿嘿,没关系啦。反正又不会有世界末日。」铃叶推了推沾满雨水的眼镜,瞳孔里有着我的身影。
原本想要重新说一次这个连小孩子都应该听过的圣经故事。
不过算了。
诺亚的方舟,只允许一男一nv的生物上船。
所以对我来说,若真的面临世界末日,还是不要得知世界上存在诺亚会b较好。
人行道完全浸泡在雨水之中。
水g0u幸好没有失灵,纵使效率不彰,仍在尽责地工作着,这是它少数生意兴隆的日子。也由於雨已经下了好一阵子,路面的脏w大多数都被冲走,所以我很放心让脚踝以下的部分溅起一波又一波的水花。
明明是放学时间,路上却没有看见行人。
虽然像是世界末日,公车却照样行驶,便利商店也还没歇业。真是温柔的世界末日。
我们在前往宠物店的路上走走停停、吃吃喝喝。扣除掉行进困难这点,总觉得包下了整座城市。
「猫咪的相关用品大致上有些什麽啊?」我试着问。
「他说了满多的,所以我今天打算买猫砂、饲料、化毛膏、蚤梳、沐浴r……」
铃叶一边说着,一边折起手指。
有点好奇她口中的「他」是谁。
但由於撑伞,铃叶的手指不太够。
「也太多了吧?拿得动吗?」
「因为是昨天才开始养的……感觉还没开始养呢。不过没关系喔,我就是担心自己拿不动,所以刚才放学的时候才没有牵脚踏车出来。很聪明吧?」
「所以等下打算用走的回去?」
「坐公车!」
「这样明天早上不会迟到吗?」
「啊。」
「现在那个啊是什麽?」
「记得把握当下的声音!」
像是要强调自己明天即使迟到也没关系,铃叶加大步伐。
但由於雨势,那样会让两人无法听见彼此的声音,所以她再度转头走向我,露出尴尬的表情。
「狗狗……」她肯定还没想好要说什麽,「养狗会需要买些什麽啊?」
「我家的狗狗,目前只需要项圈而已。」
「只需要项圈……」铃叶缓缓转动雨伞,「养多久了?」
「十几年了。因为是h金猎犬,小的时候觉得牠很大只,甚至骑过牠,现在t型的差距已经反过来了。」
「以後打算继续养宠物吗?」
对方问了一个我不曾想过的问题。
与其说不曾思考,不如说是不愿意去思考。
某些时候,她的问题挺尖锐的。
「……」
「红花一定很疼牠吧?」
「牠不会说话,所以我不清楚。」我将视线挪开,看往铃叶以外的风景。
没有责备她的意思,我本来就容易陷入消沉。
关於我所养的那只名为「白布丁」的h金猎犬,因为是陪着一起长大,所以我在小的时候时常偷偷喂食牠人类的零食。当时正值学习与他人分享的年纪,也没觉得有任何不妥。
现在想想,若童年缺乏白布丁的陪伴,我不认为自己能成为一个普通的学生,肯定会更加愤世嫉俗。
毕竟我是孤儿,实质意义上的。
成为孤儿,并非一种「状态」。
那不是「看完健康课本後深刻得知自己的生理x别为nvx」的感觉。
我偏好以雨季来形容。
一年当中,总存在着旱季跟雨季。
雨季开始前,我们会缓缓调整自己的生活习惯。例如改变洗衣服的频率,避免陷入没有衣服可以穿的窘境。包包里也总是放着轻便雨衣。或者是定时收看气象预报,提防天空忽然改变心情。
虽然没办法改变雨季,但可以习惯。
失去双亲大致上是这种感觉。
「我一直都还记得遇到白布丁的那一天喔。」
雨势没有变小的迹象。
距离宠物店只剩下最後一段路了,我想稍微谈谈自己的家人。
双亲陪伴我的时间很短,所以故事的长度也就如此而已。
我一向避免让人知道我的喜好与过去,所以铃叶此时正聚jg会神地盯着我看,眼神与白布丁有点像。善良的生物总有着相同的眼神。
b起他人,那些生物不太在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那天是雨天。因为年纪还小,不习惯走长途的山路,後来边走边哭。我是在一座山的山腰发现白布丁的。」
「你们在爬山吗?」
「爬山的只有我一个。」我绕过内心的伤疤挖掘故事,「那时候我没有穿雨衣,穿的也是大一号的鞋子,就那样拖着鞋子走在满是蟾蜍跟蜈蚣的山路。其实也没有余力去注意其它的事情,所以准确来说是我被白布丁发现。是那只狗狗决定要照顾我。牠那时已经是成犬了。」
「h金猎犬好像满适合被训练成导盲犬的样子。」
「但不是每只导盲犬都可以变成白布丁。」我将sh答答的浏海往後拨,「那个时候我已经没办法继续走了,但只要慢下脚步就会很危险,所以很乾脆地就趴在白布丁的身上。你不觉得很诡异吗?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愿意背着陌生的小孩子到处走。」
「听说就算是脾气不好的宠物,也会选择容忍饲主小孩的恶作剧。因为牠们明白那是小孩子。」铃叶说这句话时没有任何笑容,她认真地在分析状况。
「会不会其实本来是别人家养的狗呢?偶尔会这麽想。」
「至少牠选择了你,我认为这是很重要的。」
「嗯,所以我才把牠当成家人。」眼眶有点发热,幸好现在是雨季,「小的时候虽然没思考过相关的问题,但长大之後的某一天我突然意识到白布丁以前也曾是小孩子。牠也有着只需要撒娇就能活下去的时光,说不定根本不需要改变生活的环境。」
我跟铃叶在路口停下脚步。
红灯了。
挂在睫毛上的水珠将路灯的光亮抹开,每次眨眼都会让颜se又偏移一点。
「红灯停、绿灯行」的概念到底是谁跟我说的呢?
父母离开我的时候,我别说是独自散步,就连离开大人也不允许。
「感觉白布丁很了不起呢。」铃叶没有追问,选择温柔地做出结论。
距离宠物店只剩下一个路口了。
我用手掌推开眼角的雨水,与铃叶一同穿越斑马线。
关於刚才的故事,我保留了将近一半没告知对方。
铃叶已经从新闻中得知大致的样貌,但我实在不愿意透过言语去g勒出关键的轮廓。那种记忆光是想像就令人牙齿发颤。
我依然庆幸自己在小时候剪掉了长发。
否则会失去更多身为人的零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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