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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场录制的节目分了三期播出,后面两期的播放成绩也无惊无喜。

最终定下拍摄糙面云排练的时间是周四下午五点。

去往糙面云排练室的路上,陈嘉在节目组的车里跟秦青卓说着拍摄流程:“已经跟乐队提前说好了,这会儿他们应该正在排练室里排练,到了之后你进去跟乐手们打个招呼,听他们排练的时候指点几句就行。”

秦青卓点了点头:“没问题。”

“还提前准备了生日礼物啊,”陈嘉看一眼秦青卓带过来的一把吉他,笑道,“青卓哥你也太周到了。如果其他乐队之后收不到礼物,会不会说你偏心?”

作为外景导演的陈嘉跟作为执行导演的陈嘉判若两人,工作状态肉眼可见轻松了不少。

“节目组有意挑在主唱生日这天拍摄,不就是想看到我偏心?”秦青卓笑笑。

陈嘉笑得眼睛眯起来:“青卓哥你真是深谙我们的套路。”

车子停至红麓斜街的街角,秦青卓从车里下来,环顾周围的环境。

跟不远处车水马龙的公路相比,这条歪斜的巷子显得过于幽静了一点。狭长的巷子两侧种了几棵树干粗壮的柳树,正值暮夏时分,隐在茂盛柳条之下的蝉鸣叫得嘶声力竭。

巷子边上的几家酒吧此刻都大门紧闭,正休养生息等待着夜生活的降临,也正因此,整条小巷此刻像是处于一种沉睡的静谧之中。

按理说,在这么安静的环境里,乐队排练的声音应该相当明显才对,但眼下一丁点排练的声音都听不到。

秦青卓抬头看向门头上“红麓酒吧”四个字,心道这条街的建筑看上去也有些年头了,隔音会这么好?

陈嘉也察觉到不对劲,走上台阶时还在嘀咕:“怎么回事,难道赶上了他们中场休息?”

玻璃门没锁,陈嘉一推便开,秦青卓和三个扛着设备的摄像师也跟着走进去。

一楼酒吧空空荡荡,装修跟普通酒吧殊无二致,舞台和吧台一片冷清,秦青卓随陈嘉朝一楼最里侧走,那里有一道通往二楼的黑黢黢的楼梯。

脚底踩上楼梯的瞬间,墙壁上一排暖黄色壁灯应声而亮。

“他们说排练的地方在二楼。”陈嘉说着,快步走了上去,急于看看乐队到底是出于什么情况没有排练。

秦青卓则跟在她后面不紧不慢地上着楼梯,打量着壁灯映照的老旧墙壁,推测着这酒吧到底存活了多少年头。

还差几级台阶到二楼时,他听到陈嘉的声音在楼上响起来:“不是提前说好了今天这个点儿来拍摄,你们怎么没在排练?江岌呢?”

秦青卓走到二楼,那个留着公主切的贝斯手姑娘坐在沙发前,正专心敲着笔记本电脑的键盘,见节目组的人过来,她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身,跟陈嘉打了声招呼:“嘉姐,江岌他有点事儿,还没到。”

“还没到?什么时候能到?”陈嘉脸上显出些许愠色,“难道要秦老师和三位摄像老师在这里等他一个人?”

鼓手钟扬放下手里打得正激烈的游戏,小跑过来引着陈嘉往里侧沙发走:“在路上了在路上了,嘉姐你消消气,江岌就是遇上点事情在路上耽搁了,马上就到。青卓哥,三位摄像老师,你们都先在沙发上坐会儿,我打电话再催他一遍。”

陈嘉叹了口气,转身跟秦青卓道歉:“青卓哥,真是不好意思,看来得等一会儿了。”

“没关系。”秦青卓坐到沙发上,姿态挺放松,“不急。”

彭可诗的电脑还开着,他无意间扫了一眼,笑道:“在写作业?”

“嗯。”彭可诗朝他笑了笑。

“你大几?”秦青卓跟她闲聊着。

“大三。”彭可诗收起电脑,站起身拿了瓶矿泉水递给秦青卓,“青卓哥,水。”

秦青卓接过来,道了声谢。

之前翻过这支乐队的资料,主唱和鼓手都十九岁,贝斯手二十一岁。从外表来看,鼓手钟扬长得格外显小一点,打眼一看像个未成年,而从处事方式来看,这个女孩确实要更成熟一点,甚至身上有种超出自身年龄的成熟气质。

彭可诗将水递给秦青卓后,就走到台球桌旁跟钟扬站在一起。两人倚着台球桌,对着手机低声说话,应该是在给江岌打电话。

秦青卓打量着二楼的空间——面积很大,但装修相比一楼要简陋和破旧不少,白色的墙面四面斑驳、隐隐泛灰。几张台球桌全部排开后,留给乐队排练的空间看上去还不到十平米。

他们就在这儿排练?秦青卓倚着沙发靠背,心道这里可不像一个排练的好场地。

一般乐队都会租用专门的场地来排练,但眼前这个环境,更像是辟出来的一个临时场地。

那边两个人对着手机,半晌也没回音,陈嘉耐不住性子,问了一句:“电话打不通?”

“嘉姐你别着急,”钟扬转过头,“江岌应该正骑摩托车,暂时接不了电话。”

陈嘉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口气:“这个江岌……”

江岌正快步穿梭在各个巷子里,四处寻找江北的身影。

没人比他更熟悉红麓斜街周围的所有巷子,但每一条巷子都摸遍了,就是找不到江北的身影。江岌心里窝着火没处发,眉目间缀着显而易见的焦躁。

每隔一段时间江北就会消失,手机关机、踪迹全无,仿佛从世界蒸发。最开始的那次,江岌足足找了近两个周,才在一家网吧里找到了正在摸别人兜的江北。再后来,江北消失的次数多了,江岌也逐渐摸出了规律,找到江北的时间便越来越短。

然而每次找人的过程还是让他极其烦躁,因为如果他找不到江北,江北就会一直不回来。江北不是在跟他玩捉迷藏,她就是存心想消失。

江北是有生存技能的,她的生存技能便是“偷”,她在这方面无师自通,简直可以说天赋异禀。

但一个靠着摸兜偷东西的小姑娘能在外面存活多久,江岌不知道,他只知道江北的运气不可能总那么好。半年之前,在他又一次找到江北时,江北已经被人揍得鼻青脸肿。那之后,他勒令江北不许再偷东西,但警告恐吓全都用上,江北依然间歇性犯这毛病。

江岌皱着眉,刚想扩大搜索范围朝不远处的主路走时,忽然察觉到了身后似乎有人在跟着自己。他转过头,却并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

江岌的目光在周围巡睃了一圈,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最近一段时间,他时常感觉有人在跟踪自己,但每次一回头,却又见不到人。

就在昨晚,他出门倒垃圾的时候,又一次察觉到了有人跟在自己身后,他回过头,却只看到了一个脊背佝偻,正弯腰翻垃圾桶的流浪汉。在盯着那人的背影看了一会儿之后,江岌转身走了。

而现在那种被暗中跟踪的感觉又出现了,好似在原本焦躁的心情上火上浇油,他有些暴躁地想今天非得把这人揪出来揍一顿,问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江岌脚步如常地拐入了一道巷子,托江北的福,他早已经把周围的每一条巷子都摸得熟透了,如果这些巷子表层覆盖得不是水泥而是皮肤,估计早就被他一趟又一趟地踩出了老茧。

他有意走到了一条死胡同里,然后闪身躲到了一处墙根后面,果然,不出两分钟,他便看到了那个跟踪自己的人——居然真的是昨晚那个流浪汉。

流浪汉正侧身对着他的方向东张西望,用视线寻找江岌到底去了哪。江岌从墙根后面走了出来,正想走过去问问他到底跟着自己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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