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天跪地不跪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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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乾坤,有些人就这么把持不住呀!我们在那里累死累活地商讨,有些人呢,和小郎君翻云覆雨,唉,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启蛰笑着捶了她一拳,“过来蹭饭的就不要那么多话。”
她揪着张思温的领子凑近她,低声说:“他脸皮薄,你可别当着他面说昏话。”
“还有,”启蛰略带点警告威胁地挑挑眉,“一会不许乱说话知不知道。”
张思温浑不怕她,故意大声道:“哟,这么心疼人家呀,其他小郎君听了还不伤心死,我看官窑的茶盏又要紧俏起来了。”
褚辞玉恰好理完衣服进来,听到最后一句,问:“茶盏紧俏,为什么?”
张思温意有所指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有酸气的茶盏易磕到地面而碎吧!”
启蛰恶狠狠瞪了她一眼,拉着褚辞玉在上首坐下,张思温浑然无畏。
山茶在后面一招手,有侍者捧着珍馐进来,摆在小案上。
琴箫合奏,绿袖甩起,两个人举杯对饮。
一别两年,却并没有疏远,如今杯酒言欢,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月上中天,张思温喝的有点多,大着舌头说:“阿蛰你记不记得,咱俩小时候还跑出去一次。”
启蛰正举杯要给褚辞玉喂酒,听了这话,停下手,问:“嗯?哪一次?”
褚辞玉也朝张思温看过去,他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他是很想知道启蛰小时候的事的。
张思温几乎靠在凭几上,一只手高举着空酒杯,慢慢回忆道:“就那一次,你把那副……赏春图落在陛下房间里,事后还惹得陛下被罚,你连夜收拾了攒的钱翻进了我家的墙,把我拐出城,说要浪迹天涯那一回。”
启蛰瞬间想起来是怎么回事,低着头哧哧笑。
“你还和我说,要自己出去立一番事业,这样谁都不敢把你怎么样,结果没多久钱花光了,咱俩睡了一晚上破庙,实在待不下去,第二天又翻我家墙想再拿点钱,结果被逮住了,还记得不?”
启蛰笑得肚子疼,说:“怎么可能不记得,我回去被罚跪了一晚上,那可是我唯一一次被阿娘罚。”
张思温听到罚跪,气不打一处来:“你还好意思说罚跪,当时在林子里我不让你上树,你偏要上去,结果不小心掉下来,还砸死一只鸡。”
“哎呀!这事儿你怎么也提!”说着,启蛰撂下酒杯,就要过去捂住她的嘴。
褚辞玉倒是听得兴致勃勃,好奇的目光直盯着张思温想听后续。
张思温身子向后靠,指着褚辞玉:“你快拦下她,我就继续说!”
褚辞玉一把抱住启蛰的腰,启蛰忙拉开他的手,却一时不得法,只好说:“你怎么帮着她,小时候的傻事,你别听了!”
张思温快速开口:“那你确实够傻的,趴人家院墙外面听人家说万物有灵,不小心害死的生灵会回来找害人的人报仇。”
张思温说着就开始笑,捂着肚子笑得停不下来,断断续续开口:“然后我们就给那只鸡埋了个小土包,不知道听谁说要磕头致歉才够虔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褚辞玉你不知道,当时她当时都怕成什么样了,就是死命不肯磕,说跪天跪地跪父母就是不能跪鸡,最后还是我给她磕的呢!”
启蛰自小天之骄女不用提,张思温虽然幼时被继母苛待,但到底是三品官之女,后来又在先皇后面前露了脸,被送去给公主伴读,她和启蛰交好后,也就没再吃过什么苦。
两个富贵乡里出来的孩子,任是聪明些,但在混惯了市井的人眼里,和两只待宰肥羊要差不多少。
别说启蛰仓促出来没带多少钱,就算是搬了个砖头大的金块出来,也不够两个散财童子花的。
就这还要感谢启蛰会点身手,不然被人牙子卖了都不是没有可能。
要不是钱花光了,实在饿得慌,启蛰怎么也沦落不到去山上“打猎”的地步。
结果猎物没弄到,倒是多修了个坟包,搞了个建筑工程,狠狠为大容朝民生建设之路添砖加瓦。
那天晚上,又饿又累的两人,下榻之处就挤在一处破庙。
当是时,只闻呼啸刮风声,破窗纸颤声,远处呜咽声,众声齐作,惊得人脊背发凉,一身身出白毛汗。
启蛰害怕,思温也害怕,大晚上两个人在破庙抱成一团,听着外面声音恐怖,仿佛下一秒那只鸡就要过来带走她俩。
启蛰害怕自己死得不明不白,于是就找了根树枝在地上划拉遗书,想告诉阿爹阿娘,一定记得把她喜欢的那些小玩意给她陪葬,并给她一个好听的谥号。
特别是启翛房间那幅图,她当时还没看完,刚看了一点,因为听到阿爹的声音,所以从后边溜走了。
那图笔墨精巧,妙趣横生,现在想来还是心痒难耐,不给她带下去的话,她八成是要死不瞑目。
思温被窗外的风声树枝划地的声音吓得实在够呛,心下一横,也顾不得丢人,保住命才是最要紧的。
于是颤着声说要不我替你磕了,然后对着破庙里的像就是一通乱拜,口里念叨着“大鸡有大量,早死早托生”,那样子比往日拜家祠还要虔诚。
褚辞玉已经笑得眼泪都喷出来了,山茶死死绷着脸,但嘴角颤抖得和得了羊癫疯一样。
这真是纯纯好家伙,启蛰扶额,多少年前的旧事还被人扒出来。
古有佛祖舍身饲虎,今有她启蛰舍己娱人,不得不说,她这公主当的可真够亲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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