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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珵看向门外,宋瑜站在不远处看见他后朝他招了招手。
第一朵菩提花
宋瑜看见唐珵背着相机从报社大楼往外走,第一次觉得记者这个职业其实并不风光,尤其是大环境已经萧条,纸媒没落以后,记者的存在已经变得可有可无。
他记得当初是他提议唐珵可以考虑做一名记者,这是他为数不多感到后悔的事,后悔并不是因为他忧虑唐珵会在职场上失意,十份工作有九份不尽人意,成年人当然有成年人的妥协。
后悔也不是因为唐珵为了一篇报道舍身犯险,他有权利拿着命为自己做的选择承担代价,有时生命的价值并不是高于一切。
后悔是因为行业环境艰难,苦楚还在后面。
他知道唐珵很难度过这一关去找付陈规帮忙时,付陈规对他说,“我离开报社以后明白的第一个道理就是,越适合做记者的人越不能做记者,因为这个行业已经容不下真记者了。”
忽然想起什么,付陈规笑得眼睛都亮了,“我走的时候问唐珵什么才是好记者,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做一辈子的记者就是好记者。”付陈规笑了一声,似乎想起来当时听唐珵说这句话时还瞧不上他话里刻意讨巧的虚伪,现在是一种交付使命后继有人的骄傲,“就是没想到,他真打算一辈子都要跟这行死磕了。”
付陈规明知道这行艰难但还是希望有人能重新挑起新闻业的大梁。
宋瑜看着缓步走来的唐珵,前途虽然不坦荡,但他走的每一步都很稳。
那就死磕吧,反正不管结果是好是坏我也为你骄傲。
“付老师你请来的?”
宋瑜打量唐珵的神色,一时看不出来欣喜还是失望,试探着问道,“吃亏了吗?”
唐珵摇了摇头,回头想去找付陈规的时候已经不见身影,“老师帮了很大的忙。”
稍稍放下心来,宋瑜笑着安慰他,“改天咱们俩一起请付老师去家里坐坐。”
唐珵走着神没听清宋瑜说什么就答应了一声,“好”
过了片刻又笑道,“升官了,我请你吃大餐去。”
算起来自己这官升得虽然侥幸但也是这么多年求之不得的好结果,尽管青云路不是拿自己的荣耀成就换的,唐珵也不在乎。
他只在乎结果,虽然没了署名在评职称上没有优势但编辑部的主编有绝对的话语权,在报社权势地位固然重要可归根到底都是为了能说得上话,唐珵清楚只有把握话语权才能真的翻身。
宋瑜点了点头,车就停在不远处,他看见唐珵的衣服被相机的带子压出一道折痕,伸手替他整理的时候,唐珵忽然倒退一步避开了。
宋瑜的手愣在原地几秒,心底的失望快速地蔓延,想不出唐珵为什么避开自己。
唐珵伸手按住相机的带子生怕宋瑜抢走一样,认真道,“我自己背就行,这相机太重了。”
松了一口气,宋瑜才反应过来自己多想了,他以为唐珵不愿意让别人包括自己碰他的相机。
宋瑜慢慢抽回手,回味了一下方才的失望和受挫仍旧觉得不好受,和唐珵没关系,可能分开得太久了,对于两个人之间的事做不到事事有把握了。
天还彻底暗下来,街边的路灯一排排地亮了起来,把两个人的身影投在了地上,宋瑜没忍住侧头打量唐珵,“工作上的事咱们先停停?我给你约了北京的医生只有每周一坐诊,我带你去看看?”
唐珵正有这个打算,他不急着去编辑部任职,想把前两年没休的年假补上。
“行。”唐珵知道自己的毛病算得上是顽疾了,不是一天两天攒出来的当然也不可能一天两天就治好,“哥,你别报太大希望。”
宋瑜听了这话皱紧了眉头,没好气道,“我叫你哥得了,是风湿又不是绝症,是不是脑子里把遗言的草稿都打好了?”
被宋瑜的话逗笑,唐珵边走边看着脚底下的影子笑,嫌宋瑜气得轻似的开玩笑道,“那我得多挣点钱,不然我要真死了留下那么一点钱给你我都觉得寒碜。”
宋瑜一瞬间变了脸色,语气带了点愠怒,“唐珵,再说这话咱俩”
分手这两个字卡在宋瑜嘴里说不出来,一边觉得自己也不必非要和唐珵较真,因为一句话就说出其他伤人的话,一边又怪是自己先说什么遗言嘴上没有忌讳。
听出宋瑜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唐珵心慌了一下连忙道,“不死不死,我长命百岁。”
说完又补充道,“你也长命百岁。”
宋瑜白了他一眼,本来想带唐珵出去吃个饭再送他,但宋瑜忽然有了别的念头,“你现在住的地方一季度多少房租?”
“三万多。”唐珵不知道宋瑜问这个做什么还是老实应道,自己在北京这几年挣得钱大头都花在了租房上。
一月一万的房子在北京来说条件也算是优越了,宋瑜一开始还担心唐珵为了省钱找个两三千五环外的房子来回折腾,上次送他回家见他住的地方位置还可以就知道租金也不少,但是这头奢侈了那头就得拮据,看来衣食出行上唐珵也没少苛待自己。
宋瑜看着面前因大风而飘摇晃动的树枝,试探地问道,“唐珵,不然搬过来和我住吧?”
唐珵顿住,当初两个人一起住在小复式里的时候,宋瑜说过要为他收拾出来一间卧室两个人一起住,年少提起这些事憧憬和向往居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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