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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东岸看着这老狐狸满眼算计,笑了笑,“刘总编,我可等着你的人才哪天像老付一样给你捅大篓子呢。”

刘思方想起了什么,不愉快地皱起了眉头,然后又轻笑了一声,“付陈规就一个。”

唐珵还没进办公室就看见清语从不远处跑了过来,步调匆忙,脸色不太好,“老大。”

他定了定脚步,想提醒清语小心脚下的路,还没来得及,她就一溜烟跑到他面前,他皱着眉头责备了句,“办公区域跑什么?”

清语顾不上别的,压低声音凑到唐珵耳边,“刚刚有人打了投诉电话,举报你。”

唐珵神色自若,推开办公室的门,“举报我什么?”

他不当回事,收人钱财替人办事,他都做得干干净净不会留把柄,否则早被付老师赶走了。

“说你遗弃病重的父亲。”

唐珵顿在原处,明眸浮上一层乌色,嘴角不自觉勾了抹冷笑,沉声道,“什么人打的电话?”

“听起来是七十多岁的一个老人,在电话里一个劲地嚷嚷说你遗弃父亲,几年不管不问,害得害得他病死在家里”

唐珵侧着头,微眯着眼睛,从嗓音中挤出两个字,“死了?”

林清语愣了愣,他说话的时候脸上没有动容,眼里没有波澜,彷佛谈话间被议论生死的人不是什么父亲,是个无关紧要,饭后谈资的陌生人。

“老大你要不要”

唐珵抿了抿唇,“把电话接进来。”

“好。”林清语急忙跑了出去。

唐珵坐下,轻阖着眼睛,听到电话响起的时候才慢慢睁开。

他的瞳色是不常见的琥珀色,笑的时候增色温润,不笑的时候情思倦怠。

拿起电话的时候,电话那头的人还在聒噪,“别胡乱找个人应付我,我要和你们领导通话!”

明眸失色,唐珵厌恶地皱了皱眉头,“我是唐珵。”

那人愣了一会儿,声音变得刺耳,“是唐珵吗?唐珵,你爸死了你知不知道?!”

听了这话他轻笑一声,觉得不过瘾,又笑了一声。

“你还笑?”声音变小,像是扭头和一旁的人说起了话,“你看看,这还是读了大学出来当记者的人呢,亲爹死了还能笑出来。”

夹杂着一个背景音在电话那边哭哭啼啼,“我儿啊,我这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啊,亲孙子十几年不露面,我上辈子缺什么德了,怎么命这么苦”

添油加醋,拱起电话那头人的火来,“你个不孝顺的东西!我都七十八岁了还得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以为你跑了几年我就找不到你了?你爸一个人在家里病死都没人知道,你还能在北京好好待着享福?”

唐珵的爷爷奶奶一辈子没有文化,却也是做生意起家的人,到最后还在撒泼打滚不要体面,无赖到老。

在小城市里忌惮人言可畏,放在大城市里,这点最好,北京城不爱凑热闹。

“抽时间我回去一趟。”

见唐珵松了口,那头的人以为握着他的命门,“你爸从前借了你姑姑们不少钱,连丧葬费都是你姑姑们垫的,你先把人家的钱都给还了。”

人都说狼舅奸兄,姨表不亲,唐珵这边却多的是如狼似虎的姑表亲们。

“她们借给谁就找谁要,要是实在着急,下去找唐建业去要吧。”

“你!”对面的人被气得语塞,反反复复就一句话,“你说的什么话!你还是当记者的人”

唐珵冷哼了一声挂掉了电话。

事后又告诉清语,这个电话再打来都转接过来。

清语有些担心地看着他,“老大,你爸爸”

“不是我爸。”

唐珵开口有些生硬,清语没敢再问,这些年唐珵对外都没提过父母分毫,可见间隙不是一两日形成的裂痕。

“老大,新闻行业最要面子,要是被有心之人闹大了我怕你会出事。”

唐珵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老两口虽然没有文化,但他那几个姑姑多少读过书,她们知道他在哪里工作,为了钱真闹到北京不好收拾。

这两年他已经达到申报主任记者的年限,他从毕业以后一路顺利,记者部多少年轻记者虎视眈眈,闹大了丢了申报资格事小,丢了工作事大。

身在高位却比穷乡僻壤里更怕舆论谣言的攻击。

况且记者身份也多少敏感。

唐珵抿着唇,装装样子,也得回去一趟。

“梁主编这会儿在报社吗?”唐珵抬头问道。

“应该在,一会儿有编前会。”

他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摩挲着钢笔,另一只手轻轻撑着下巴,“小爱,我待会儿给你一份资料,结束以后你拿给梁主编,然后随口提一句就说我最近要休个长假,回来估计就到下个月了。”

“啊?”清语往前走了走,悄声道,“老大,你要回老家吗?”

“嗯,快到清明节了。”唐珵点了点头,侧眼看着窗外,眼神晦涩不明,“每逢佳节倍思亲。”

岁月期盼,求而不得。

唐珵从报社出来,才发现天气阴沉沉,抬头一看布满了乌云。

风吹得太急,树枝都跟着打晃。

风雨欲来。

这个季节的雨来得也急,风裹着雨就开始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空气中氤氲着一层薄雾,北京的高堂大厦太多,失了南方烟雨天的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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