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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唐珵停顿了一会儿,说道,“我和他很多年没有联系了,直接联系太唐突了。”
林清语思虑了一会儿,道,“我一个论文翻译要特意找一个大学老师吗?”
唐珵看了她一眼,想起了什么,“我记得你今年是要准备考研的,刚好可以找老师辅导你。”
“我”林清语看着他半响才开口。
唐珵撑着下巴,朝她点点头,“你说。”
她犹豫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老大,是考研的事…”
“考研怎么了?”
“我不想考研。”她憋了半天才说,应该是想了很久。
“为什么?”
“我就想留在报社,不想再浪费时间在学校了,我跟你的几个月比在学校上四年学都管用。”
唐珵愣了愣,这话他当年也说过,那时候谁劝他他都不听。
“你…”他停顿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张口劝她,想说什么又感觉没什么立场。“这事你可以找张老师和付老师聊聊,他们能给你成熟的建议。”
“老大。”林清语埋怨地看着他,“你和我就别打官腔了,我就要你的建议。”
“考研这种事要权衡得失,你觉得你能得到什么呢?”
她撇了撇嘴,“高学历,高学识,精进的专业能力,这些话张老师都和我说过了。”
唐珵摇了摇头,“不见得,除了学历,其他的能力在报社锻炼比在学校强。”
“对呀,我也是这么反驳张老师的。”
“有人和我说过”他顿了顿,“读研最大的一个好处是任何工作经验都带不来的,那就是学者的包容心。”
林清语皱了皱眉头,似乎对这种形而上的言论没有兴趣。
“你这是学历偏见,张老师说了有时候高级知识分子甚至不如普通人有悲悯心。”
唐珵没有着急反驳她,浅声道,“北大从2006年就已经成立了猫协,这些年将校园内的流浪猫一个一个登记在册,建立档案,给它们的是人类享有的尊重。”
“而到了今年,有些院校处理流浪动物的方式仍旧是药杀,更甚者棒杀。”
“流浪动物对于社会的危害是有目共睹的,病菌传播,环境污染,噪音污染,说不定会攻击人类,管理流浪猫的成本非常高,所以大多数团体采用一劳永逸的方法。”
他看了一眼林清语,“我不是学历偏见,但北大对于生物的包容心和愿意给它们消耗的财力物力,不是每个普通人都能做到的。包容心嘴上说着容易,人性让我们产生怜悯,但付诸行动就夹杂太多私念了。”
唐珵思绪飘了飘,继续说道,“咱们这个行业空有一腔热血和悲悯是没用的,容易极端,容易偏见,容易向强者屈服,向弱者低头。有时候悲悯心反而让人失去客观的态度。让你继续读书就是让你知道,世界参差不齐,学者们不讲究非黑即白的准则。”
“在报社跟着你学不到吗?”
他摇了摇头,“跟着我永远学不会。”
包容这个概念一不小心就会和冷漠混淆,所以有时候他自己也分不清,有些行为到底算不算得上是冷血。
他一直觉得付陈规在揭黑的道路上,有时候太想把人一棒子打死,眼里容不得沙子,那是法官该做的,不是一个记者该做的。
唐珵一直在想,从大学的时候老师就教他要为弱者发声,难道强者恒强吗?
记者服务的是社会,本应不论强弱。
很少有人同意他的价值观,说他的言论是向上流人士献媚,承他们吉言,这些年他的确越走越偏。
但这个想法,从来没有动摇过。
怀瑾握瑜的瑜。
正说着,有人敲了敲门。
“进来吧。”
“珵哥,待会儿编前会咱们组谁去啊?”
长新报每周惯例开两个编前会,一个是本地新闻的定版,一个是深度报道内容的核定。
一直以来深度报道都有自己的核心团队,直接对总编负责,付陈规作为深度报道板块的主编是整个组的核心。
现下付陈规辞职了,有了新的人事任命以后,深度报道无论放在谁的手下必然要经过一轮大清洗。
唐珵也不是很在意,这两年深度报道专组的内容质量持续走低,资深调查记者辞职,留下来的除了坐班打卡的老油条就是刚毕业的学生,成不了什么气候。
前几年都是靠付陈规强撑着,外面听着长新报的名头还会忌惮,付陈规一走长新报就彻底成为为国家歌功颂德的产物了。
其实这两年即便付陈规在长新报的时候,长新报也不如前些年了,受众过于局限,付陈规一直以揭黑为职业精神,但他只管揭露社会伤疤没有解决之道,时间一长难免被人臆测。
况且关注社会新闻的多以北方地区为主,对于经商做生意的南方人,尤其是广东人,报社一直没有针对性的板块,互联网环节薄弱,连时代的红利都吃不上。
这是大多数皇城根下媒体的通病。
当然长新报的兴盛衰败轮不着他操心,上层有上层的规划,连付陈规都管不了,他就更不会为这些事较劲了。
“我待会儿问问冯主任的安排。”
刘思方亲自通知他参加编前会,但冯瑞青是记者部的部门主任,直接越过他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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