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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好学生太累了,他迫切地想要休息片刻,把必须要是满分的试卷和每晚睡前那杯加了一勺白糖的热牛奶忘在窒息的客厅中。
可穿过黑暗的操场,打开器材室大门的一瞬间,林霁看着可怜兮兮的郑知夏,十二岁时他良心未泯,胸腔里发出忏悔和歉意的呐喊。
在这种地方关了一下午,对小孩来说是很可怕的事。
微弱的愧疚让他默许了郑知夏的靠近,朋友戏称他是收养了一条小狗,林霁只是笑了笑,没有应答。
确实挺像的。
小狗会跑到家里找他玩,会让父亲和母亲没有时间对他的成长指手画脚,他跟着郑知夏做各种无意义的,浪费时间的事,却觉得自己慢慢活了过来。
不是小狗需要他陪着玩,是林霁需要郑知夏带自己逃跑。
直到那天夜色降临,郑知夏翻过墙,在后院中与满身羊粪的他坚定拥抱,手心里攥着一块粉色的马卡龙,那么甜,甜得他一辈子都忘不掉。
“哥,”年幼的郑知夏语气笃定,“朋友是不会嫌弃朋友脏的,你一点都不臭,你全世界最好。”
后来林霁想,那么好的郑知夏,应该快快乐乐无忧无虑长大,永远坦荡赤忱,永远走在阳光下,去体验一切,去成为想成为的人,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能帮郑知夏扫清所有的障碍。
——引导他,帮助他,永远陪伴他。
可偏偏他是郑知夏的障碍,是让郑知夏不正常的病因,林霁想不明白,但知道不会是郑知夏的错。
他参与了郑知夏太多的人生,让郑知夏混淆了友情和爱情的区别,巨大的负罪感让胃部抽痛,他苍白着脸冲进盥洗室,冰凉的水珠顺着下颌滚落,林霁和镜中通红的眼对视,扶着边沿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该怎么办?能怎么办?
彻底远离郑知夏吗?他做不到,他没办法失去这个朋友。
他没办法喜欢郑知夏。
林霁沉重地呼吸着,冷亮的灯光像断头台冷厉的刀锋,他长久地沉默,终于在某一瞬间挺直脊背,缓慢地闭了闭眼。
并不是没有办法,他想,既然是朋友,那永远都是朋友。
只要稍微疏远一点——一点点就好,等郑知夏死心,就能爱上别人,和他当一辈子的挚友。
郑知夏值得一段正常的,被所有人祝福的爱情。
……
起床时郑知夏头痛欲裂,他翻了个身,在刺眼的阳光中发出一声痛苦呻吟。
昨晚发生了什么?
他眯着眼搜寻空白的记忆,最后一帧是昏暗的客厅,洛桑对他呵呵地笑,而林霁微微低沉的声音模糊在耳边,已经无法记清说的是什么,水晶酒瓶折射的光华如一段朦胧的月光,渐渐淹没了往后的所有记忆,连怎么回到房间的都不清楚。
“……”
居然断片了。
郑知夏慢吞吞地爬起来,宿醉让他浑身难受,只能依稀记得自己好像做了个和林霁有关的梦——大概是最近单独相处的时间太长,以至于原本已经死得差不多的痴心妄想又开始死灰复燃,蠢蠢欲动得可笑又荒谬。
他下意识地摸起手机一看,林霁的未读消息在最顶上,显示在消息列表里的那句是“你自己好好玩”,郑知夏心跳一空,笑意和好心情一起远走高飞。
他点进聊天框,林霁说:“公司那边临时出了点要紧事,抱歉,下次再和你补上,知夏,你自己好好玩。”
郑知夏在阳光中抱着膝盖,缓慢地眨了下眼。
旅行瞬间变得索然无味。
他慢吞吞地下楼,和洛桑打招呼,吃完早餐后在城镇里漫无目的地游荡了一圈,收到了邓明城的消息。
“什么时候回来和兄弟们玩?”
郑知夏神色淡淡地回:“今晚到,玩通宵。”
邓明城:“啊?”
他没有再回复,拎着行李箱退了房,独自坐上出山的小巴士,一路上仍旧颠簸,偏偏没了林霁后却没再那么难熬——真是奇怪,下山的路还能比上山好走?
郑知夏没心情想和林霁相关的任何事情,戴着耳机闭目养神,好不容易挨到上飞机,邓明城的消息又发了过来。
“你不是说最起码玩五天吗?这才第三天就回来了?”
郑知夏无语地深呼吸:“不会说话就别说。”
邓明城的句式仍旧吊儿郎当:“行,等你回来边喝边说,嗳,几点落地,我去接你?”
郑知夏便将航班号发给他,打开飞行模式开始补觉,在万米高空中半梦半醒时,他突然有种微弱的不安感。
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他在宿醉后的疲惫中靠在冰凉的舷窗上,却怎么都找不到预感的源头。
……算了,总不可能是飞机要失事吧。
作者有话说:
是一些林霁视角,郑知夏不知道的事情
短梦
邓明城接到郑知夏时没忍住嘿了声。
“你这是去旅游还是泡男人啊?不会……虚了吧?”
“你特么的才虚了!”
郑知夏抬脚踹他,起床气撒得淋漓尽致,邓明城怪叫着躲开,又凑上来帮他拿行李。
“说真的,你要不先回家歇一晚,我们等明天再聚?”
“不用,”郑知夏啧了声,有点不高兴,“我爸妈过二人世界去了,家里没人,刚好去酒店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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