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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纱帐里的空气因这句话凝结成固体,伴着无数道视线,探究地黏附在秦杏的身上。
她的脸色在这样大的压力下渐渐褪去血色,显得苍白而无措。但秦杏到底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她很快内心坚定起来,点了点头,恭敬地应道:
“劳烦您。”
那身着白斗篷的人拉开雾白色的纱幔,薄纱自他手臂倾落,宛如静止的瀑布,一帘冲击命运的水流。
他向着秦杏颔首,无声地暗示她跟随在后。
她立刻动身追随他。那白斗篷的步子迈得很大,将一迈出白纱帐里的寂静便成了乌有,成了一锅烹煮秦杏的沸水。她在愈来愈激烈的簌簌里快步走出这白纱帐,所有意味不明的目光,被她统统抛却在身后。
走出白纱帐,才能一睹舒瓦瑟尔私立学院的礼堂真容。
它果不其然地是辉煌宏伟的建筑,设计风格仍然是华丽到近乎嚣张。
仅仅是那穹顶,便镶嵌着不可计数的异形彩色玻璃,令人瞠目结舌地构成了一副气势惊人的巨画,主题是探索时代舒瓦瑟尔家族最着名的“母舰起义”。
这间礼堂的占地也是惊人,加之那十几根恍若参天的浮雕巨柱衬托,教人很难不以为自己误入了巨人国。不然为何会油然而生这样怅惘的渺小感?
无数金色珠子构成的珠帘笼住礼堂最中心的高台。明明珠子的间隙并不算小,最里层的淡金色纱帘也只有轻薄的一层,但却完全窥探不清内里的情形,放眼望去唯有茫茫。甚至会教人怀疑,那金纱帐里,是不是真有着“她”。
而这个问题正是目前最困扰娜塔莉亚·瓦西里耶芙娜·拉祖姆诺娃的。
昨天她和老林讨论了一整夜,瞒着她的妻子莉莉,撇下一堆火烧眉毛的公事,老林抽了五支违规的卷烟,她喝了叁瓶私酿的烈酒。娜塔莉亚——大家的达莎,她才下定决心在今天前来见“她”。更要命的是,她不得不以私人的名义来见“她”,而等了这好一会儿,“她”还是全无音讯。
达莎一边估计着莉莉知道这件事,她又要再睡上几天客房,说实话,她很怀疑这一回莉莉会连家门都锁住不教她回去,在老林家过夜可不是什么好选择!一边反思着这次的行动够不够隐秘,她真不愿意再做一次娱乐版头条,天知道银河时代的人是什么口味,专盯着她一个人做文章。
“您……您……”
站在她身边的那个穿着白斗篷的少女,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只是看着她就打起颤。达莎很无奈地叹了口气,站得离那可怜的姑娘远了些,正如莉莉所言“你的煞气隔着五米都有杀人的可能。”她这样离远了,那纤细的少女才说得出话来:
“您还是先回去吧!我们那位实在不能接待您。大帝……”
最后一句话一开头,达莎就猜出她们要说出什么话,极不客气地冷笑一声,眉毛高高地挑起来:
“‘大帝’?怎么什么都能扯上他?我后天正好和他有约,我不介意提前,问问他如何做到‘分身有术’的。”
她的这态度直吓得那少女面如金纸,达莎虽不愿意看到一朵娇花成了这模样,但也实在别无他法。那着白斗篷的少女先是“你”“我”地支支吾吾了片刻,便被达莎那冰冷冷的眼神降服了,挫败地垂下头,声音也很低:
“是,我这就去催促。”
那白斗篷为秦杏掀开那层薄如蝉翼的纱幔,那纱幔在他手中萤萤闪烁,流动着水波一样柔和的银白。
秦杏屏住呼吸,小心地踏进那银纱帐,仿若踏进一个易碎而剔透的有关星空的梦。
站在她身后的白斗篷在此时才摘下那兜帽,这是一位身材高挑的女性。
她有着墨绿色的头发,那颜色较秦杏的瞳色更深几分,倘若不是在这明亮的银纱帐里,很容易被误认为是黑色的。
“请随我来。”
那深目高鼻的女子再度开口,她的声音依然难辨性别,但只要被那双温柔的茶褐色的眼睛望住过,便会对她的性别毫无疑问。
秦杏并不多言,不远不近地随着她向前走去。
只走了几分钟,她们便停住了脚步。面前是一座巨大的临时浴池。袅袅的白色蒸汽不间断地腾升上来,这一处的气温也明显要高一些。
那女子做出“请”的手势,语气平淡得近乎陈述:
“我助您沐浴更衣。”
人造人先前叙述的规则到底要在她身上重现。秦杏一听到那女子要协助她沐浴更衣,就只觉得头皮发麻,连忙拒绝她:
“我自己可以完成的,不用麻烦您了!”
那件宽大的白斗篷完美地遮盖住了那女子的身形,似乎也遮掩了她的表达。她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声音里更辨识不出任何情绪色彩,恰与她那双异常温柔的茶褐色眼眸相驳:
“那位对沐浴更衣有着很高的标准。”
秦杏立刻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态度很诚恳地向她请求:
“我自己先沐浴更衣,如果您觉得不合标准,再请您来协助。”
这样大胆地提出请求,秦杏的心里是忐忑的。她很怕那女子就此拒绝了自己,毕竟这样的做法很容易耗费不必要的时间,而在此刻浪费时间,恐怕不是能被允许的事。
但那女子只是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随即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便戴起兜帽退了出去。
这样的顺利教秦杏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很是大松了一口气。
在银光闪烁的纱帐里褪去衣物,是一种从未设想的体验。
纱帐布料的萤萤仿佛夜晚细碎的星光,临时浴池里的白色水汽像是误入水中挣扎着想要逃离的云,秦杏只觉得自己不像是在室内,而是在某处无人的野外,此时的赤裸竟生出微妙的羞耻感。
但这样的羞耻感随着秦杏将自己没入临时浴池里而中止。临时浴池里的水并不是全然的清澈透明,大抵是掺了什么不知名的药物,呈现出半透明的白色。秦杏一沐进去,便觉得全身舒畅,这甚至比医疗舱里的修复液更令她感到舒适,她只觉得所有浸到那水里的身体细胞都在欢呼,精力也是前所未有的充沛。
然而秦杏不过才享受了这一会儿,银纱帐里便来了新的客人。
更为准确地说,是两位客人。一位是莫伊拉,她着一件珊瑚色的低腰连衣裙,不规则的裙摆上还佩着一短一长的两条珠饰。头上仍戴着金盏菊的花环,只不过那大朵大朵的灿烂花朵间又缀了几颗珍珠。她亚麻色的短发也不再是简单披散着,做了大方素雅的编发,配上她那双蜜糖般的金棕色眼睛,莫伊拉几乎可以扮作某部神话里天神最怜爱的小女儿。
另一位客人,秦杏则完全没有与她有过什么交集,但倒也是同班。与颜色烂漫的莫伊拉相较,她则显得清冷无色了。在她银白色的长发上,戴着一顶白雏菊花环,如若那花环没有藤蔓的参与,教人几乎要疑心会很难分得清她的发丝与花环。她的瞳色也很浅淡,并不比月白色深上几分,她今日更是一身白裙,那裙子并无任何花纹装饰,但剪裁确是一流。好在她的面颊上还透出一点微微的粉,不然真使人情不自禁地担心她的身体状况。
莫伊拉一见秦杏就神采奕奕起来,笑着同她打招呼:
“秦杏!我也来了!”
她又帮身旁的那银白色头发的少女同秦杏互相做起介绍:
“贝琳达,这是秦杏。秦杏,这是贝琳达。”
秦杏因着全身赤裸,此刻并不方便站起身,就只好对着贝琳达颔首示意。贝琳达也并不介意:
“我昨日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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