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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狭长眼眸里浮起一片晦暗,掌心力度稍重,顷刻,冷箭在他手中掰断。

玉姝一时有些怔忡,心神未定,便见廊间檐下一束束微茫的灯光,照过一道颀长身影。

心底猛地一震。

是谢陵沉,计划中本没有这一环,玉姝一时不解,他为何要来故意激怒萧淮止!

但同时,玉姝心中也明白了,他们已经得手……

下一息,廊间传来甲胄摩擦的铮鸣响动。

萧淮止沉着阴冷面色,便听门外似有踌躇,片刻,复尔传报:“主公!有急事要禀!”

他折身,对上玉姝惶然的目光,声线冷凛:“禀。”

立在廊下的士兵与前方将士面面相觑,温栋梁默了两息,朝内压低了些声音,道:“刚接到消息,诏狱被劫……”

晦暗视线逡巡在喜帐前琼姿花貌的女郎身上。

满室阒然。

烛焰闪动一息,沉重的凤冠压在云髻上,硌出一圈红痕。

此刻,玉姝如芒在背,下意识去拽住他的衣祍,低声唤:“郎君……”

作者有话说:

萧狗被绿暴击x2?

◎畏惧◎

【068】。

箭锋银光刺过燃烧的烛焰, 折过女郎凌凌眼波。

青年目光沉戾,落至手中折断的黑羽箭,薄唇扯动, 轻嗤一声。

小畜生。

门外黑压压的一片影子静静地候着, 萧淮止修挺如竹的背脊微弓几分,无形的压迫感在围绕。

他将断箭抛至地面, 触过箭锋而微凉的掌心贴上玉姝的脖侧, 轻轻抚过, 感受着她微弱的脉搏与呼吸。

诏狱里关押之人是谁,不言而喻。

他想从她口中听见, 她与这一切毫无关联。

粗粝的指腹按住她脖间跳动处,那双黑涔涔的眼睛逆着烛光, 垂睫便陷入晦暗之中。

睨过她微张的唇瓣,萧淮止心中一沉, 垂落的眼眸只一幕幕地闪过三日之前的种种。

零碎的画面, 在慢慢地拼凑, 即将把一个完整的真相还原。

犹如洪水即将暴发、淹没一切,但他及时拉下了闸关, 尽量控制住情绪。

“今夜,你可曾有过欢喜?”

这是他今夜问她的第二遍。

玉姝抬眼, 攥着他衣祍的手,慢慢地移,半握住他在颤动的手腕,唇张了张:“郎君,我……”

“诏狱被劫, 里面关押的何人, 你可想知道?”

他忽然打断, 目色冷凛地凝着她。

萧淮止无法预判她要说的话会否伤人,打碎眼前的一切。

今夜本是他们的大婚之夜。

晦暗的视线逡巡在她的面容上,她这样柔弱的女人现在只能倚仗着自己。

她本就只该依附着自己,分明他们都有了羁绊。

玉姝睫羽轻抬,瞥过他渐渐平息的眼神,问道:“郎君,诏狱被劫的人是与我有关之人吗?”

他目色冷锐,“诏狱关押的,是玉琳琅。”

“姝儿不知道吗?”

玉姝乌亮的瞳仁一震,她定定地看着萧淮止,半握在他腕骨上的指缓缓松了力。

二人目光相持,松开的手好似断掉的那支冷箭。

鸳鸯屏风上一双叠映相缠的剪影正在分开。

指尖相离那一瞬,他手腕忽转,紧紧攥住她,面容沉静如水,若不是他滚动的喉结与渐重的呼吸。

正在将他出卖。

玉姝顺势仰望着他的眼睛,好半晌,她身形倏倾,紧紧去抱萧淮止的腰。

“我说我不知道,将军可信我?”

“将军的眼线时刻盯着我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从未予过我一息自由,你可信我?”

她越说越是压不住心中情绪,玉姝索性阖上眼睫,鼻音很重:“郎君对我始终存着戒备,又何必与我成婚呢?”

“姝儿在责怪孤?”

几滴泪随之落在他的喜袍上,玉姝平静道:“我不知道诏狱之事。温将军还在门外等着将军,玉姝为将军更衣罢。”

她松开萧淮止的腰,起身去为他取屏风后的常服。

烛台一直在燃烧,滴落的蜡油好似烫在人心里。

玉姝取下屏风后的长袍,指尖触过锦袍上的金线,算着时辰,他们应该快要出城了。

视线掠过屏风之外那道修长落拓的身影,神思拽回几分。

她走至萧淮止身后,指尖触过他腰间革带,刚要解开,皓腕倏然被一只大掌攥住。

“不必了,”他的声音冷沉,掌中力度分毫不减,蜿蜒青筋暴起,一时竟不知是在控制着她,还是在压抑着自己,“你是我的妻子,是我不该怀疑你。”

萧淮止敛目,缓缓将她松开,步履凌厉越过身侧女郎,径直走向殿门。

推门的瞬间,他并未回首,殿外风声簌簌夹杂着他冷凛的声线。

玉姝听见他说缉拿逃犯,生死不论。

而后,她抬眸望去,廊外照旧围着乌压压的一片。

一个在骗,一个明知被骗。

漆黑冗长的宫道上,照过溶溶月色,马蹄笃笃而过,焰火与疾驰的骑兵好似一道流星,映在苍茫夜穹之下。

为首的男人背身修长挺阔,手中攥紧马缰,直视前方,心中躁动沸腾的杀意快要压制不住。

那些阻隔与威胁,他分明可以斩草除根的。

为何迟迟不肯动手,萧淮止想不通,他怎会优柔寡断至此,所有背叛他的人,都该死。

玉姝恨自己又如何?

他还是太纵容她了些。

驶离宫门,浓重的夜色里,骤响一簇烟火,众人循声望去。

温栋梁目色凝重,“是霍将军,主公,这方向应该是出城了。”

“追。”萧淮止长臂一挥,沉寂的黑夜响起长长一声嘶鸣。

马蹄扬起一地尘烟,疾驰如飞。

城外密林深深,萧淮止勒马而停,冷目睨过前方晃动的树影。

“今夜劫狱的人是你。”

树枝窸窣,憧憧光影里,青年自角落走出,月白锦袍镀了一身银辉。

谢陵沉不置可否地颔首,眉眼含笑,手中提着弓箭对准马背之上的男人,瞥过他那一袭红袍之时,眸底笑意渐渐暗下。

“萧大将军觉得,我这一箭射得可准?”

萧淮止握紧腰间冷剑,面容沉静,“小畜生,你想死?”

剑锋出鞘,铮铮银光晃过白衣青年那双风流的眼,高踞马背之上的那道修长身影腾空而起,玄影遮住树隙月光,冷剑在他手中翻转游走。

只一息间,剑锋犹如暴风破空而袭,擦过谢陵沉锦袍衣角。

刹那间,谢陵沉往后一仰,堪堪避开男人招招毙命的凌冽攻势,长剑仍旧穷追不舍,兵刃相撞,肃杀弥漫整片林中。

打斗间,谢陵沉鬓角生出一层薄汗,“萧淮止,你杀了你一手养大的小孩,现在竟敢追杀建平帝在世间唯一的血脉!你这是谋逆!”

“是吗?”男人眉梢轻挑,漆目沉沉,下一息,他腕间暴起虬结青筋,冰冷剑锋直抵谢陵沉的脖颈,“奸佞又如何,权力之下,谁又敢质疑?”

“她产子之前,孤本不想再杀人,可你们一个个偏要撞上来,”萧淮止淡声道,“但孤又想了下,大抵是九重业火也灭不尽孤这一身罪孽,人的命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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