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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路慢行,烛光摇曳,洒落一地碎星。
几人走至道口时,银蝶却忽的顿足,玉姝挑眼看去,只见银蝶垂首朝着前方一排黑甲士卒们揖礼一拜,模样分外庄重。
玉姝撩眼扫过四周,却见一排排宫人尽数如此揖礼。
她心中困惑,方敛回目光之际,却陡然瞧见了那列军人中,为首一道颀长高大的影子。
憧憧灯影下,勾勒出男人一个浅淡侧影,他依旧着深色衣裳,暗纹藏于袖内,并不张扬,独那周身气场凛冽、冷厉。
光晕一圈圈在他身后扩开,泛动烛光照着他的侧颜,长眉入鬓,高鼻深目,倒是让人看得深刻。
玉姝眸仁微震,待神思回笼敛神时,猛然,对上那人漆黑眼眸。
那是一双深似幽潭般的眼,带着几分凶色。
似鹰隼,又似头狼狩猎般,紧紧盯着她。
玉姝心生惶然,直觉这双眼有些熟悉,却又更为骇人……
“银蝶……咱们还不走吗?”玉姝不禁开口。
银蝶声音细若蚊呐道:“玉娘子,前方贵人冲撞不得,奴婢待贵人先行,再领娘子入长秋宫。”
“贵人?”玉姝努力将眸光移回。
“前方是霍将军与大——”
她话音未完,便掐断了。头顶月色都显得稀薄了些,玉姝身形微僵,清眸流转间,果真瞧见那人已离她们走近。
随之而来的,还有那一股熟悉,清冽的雪松香气。
收拢,裹挟。
当那人目光扫射而来时,银蝶陡转话锋:“奴婢叩见大将军。”
这道称呼随之而来,是周围宫人齐齐跪伏叩首。
玉姝被这场面看得微滞一息,很快也反应过来,想要同他福礼,却听他先开口问:
“你怎么在此处?”
“奴婢是送玉娘子入长秋宫的……并非有意——”
“大将军何曾问你!”一旁的温副将厉声。
并非问宫婢,那便只能是问她了。
玉姝睫羽低垂,福礼温声答:“臣女奉陛下之命,前往长秋宫。”
“嗯,”萧淮止冷声:“孤也去长秋宫,少主一起罢。”
话音一落,那双黑白分明的眼霎时一颤,萧淮止用余光瞥过,并未给她过多选择权利,只提步往前。
她只得先压住心底错愕,温顺着走在他身后,微抬眼间,与行在他身旁的霍铮打了照面,玉姝颔首,紧接着唤了一声“霍将军”。
前方那人的步子又快又大,玉姝自然是跟不太上的,这般走了一小截路,萧淮止却忽的顿足,侧首瞧她。
月光如练,落在她莹润靡丽的脸上,她行路时步伐微急,却并未开口唤他一声,神色也分外拘谨,当真是乖巧极了。
“玉少主。”
她微微仰脖,浓睫忽闪,迎上他深如点漆般的双目。
“你昨日说得报恩,是骗孤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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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oyao-2个火箭炮
沈赋枯-3个地雷
芝芝葡萄,叽里咕噜,猫黑-1个地雷
我会继续努力哒!?
◎细腰柔软,纤臂翩翩。◎
【005】
朱色宫墙晃着二人一长一短的影子。
这句话落下后。
遽然间,玉姝眸色微震,才算是醒过神来。
原来是他。
“萧大人……”玉姝朱唇轻启,似又觉得不对,她蹙眉重唤:“萧将军。”
萧淮止未言,只站在那端安静瞧她,长眸轻转,玉姝凝睇一眼,睫羽翕动,心中思量着他方才话语,默了瞬,而后低声解释道:
“今晨得陛下召见,走时匆忙,臣女曾留信于房内,不知将军可曾收到?”
说完,她睫羽微掀,去循他的神色,光影落得太重,玉姝只瞧见那玄色氅衣在风中掀过袍角,步伐凌厉。
良久,耳边有风拂过,隐约间,玉姝似乎听见他极沉声音,说了句“不曾”。
但并不清晰,玉姝默了默,只跟在他身后继续往前走。
二人一前一后地行路,夜光皎皎,照着地面上摇曳的影子,忽远忽近,忽长忽短,再看那影子上的人,却始终隔着那不多一厘,不少一毫的分寸距离。
她与他,始终隔着六步。
登上长秋宫的台阶之时,玉姝仍与他隔着。
只这几息间,二人已至长秋宫前,猎猎长风刮过少女乌鸦鸦的云鬓,几绺青丝垂于耳边,又轻轻擦过朱唇,半掩住那一点红樱。
前方人影憧憧,似隔着那万千华彩宫灯将二人照在其中。
光越来越亮,宫殿前的人也越渐多了起来,那扇雕花黄梨木殿门内尚传来靡靡之音,玉姝瞭过前方诸多目光,下意识地将步子也越渐慢了下来,她悄无声息地将距离与萧淮止隔开,余光中偷瞥着那道笔挺身形渐渐拉远。
玉姝在心底微吁一口气,这才提裙缓缓踏上琉璃玉阶,一步步走向这座殿宇。
及至最后一阶时,玉姝站定身形,方要抬睫,眼前却落下一层阴影。
下意识地,玉姝心间猛地一跳,便听耳边那道低沉嗓音响起:
“少主可是有何顾虑?”
他徐徐开口,沉黑眸子将玉姝囚在此间,玉姝双颊微烫,只觉窘意,忙摇头,便又听他复道:
“那便入宴罢。”
他的话语总像是一道军令,无人敢不听从。
玉姝也只默了一瞬,便颔首紧跟其后,终究还是未能避免,那般多打量着她的目光。
二人几乎并肩踏入殿内,四侧席面坐定的朝臣王侯纷纷侧目看来,整座殿宇在这一瞬渐渐静了下来,唯有高位上那一袭深绯冕服的少年帝王,握着一盏酒斛,目光肆意地从二人身上划过,极为短促地与萧淮止四目交错。
倏地,皇帝弯眼一笑,许是酒意使然,倒颇有几分少年郎的风流。
“舅舅来了,朕等您好久了。”
说着,皇帝便摇摇晃晃地起身,将匍匐在他膝边的舞姬一把拂开 ,朝着殿中那道颀长身影缓缓走去。
殿内众人屏息凝神,眼见着皇帝一步步走近萧淮止,绯色袍角随之翻飞,及至最后几步距离时,皇帝忽地转身,熠亮目光移至玉姝身上,稍一顿足,只见他身形随之歪斜起来,抬袖指向玉姝的方位。
二人之间旋即只剩下方寸距离,他只需再稍微一倒,便能触及她的肩臂。
猝然间,玉姝瞳眸微顿,垂在袖中的手开始攥紧。
萧淮止冷目瞥过二人间隙,面色微沉,他默了一息,瞥过女郎脸上的惶然,浓眉微折,提步将她隔在身后,皇帝微红着脸,袖袍碰到了一块坚厚臂膀处。
萧淮止长袍浮动,掌心转动,反手将皇帝的臂膀箍住,皇帝脸色猛地微变。
朝臣眼中只得见萧淮止将皇帝扶住,但这个角度刁钻,唯有玉姝看得见,那双大掌下的锦缎褶皱,少帝俊眉紧折,眸底闪过一抹痛色。
萧淮止口吻冷淡:“陛下醉了。”
他目色微转,落在不远处的魏康德身上,唤道:“魏康德,还不过来将陛下扶住。”
躬身站于帘后的魏康德旋即低首,快步走上前,恭敬抬手欲扶住皇帝,方触及皇帝臂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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