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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动的昏黄光亮落了一小片到少年脸上,沉寂了半小时的少年终于睁眼。

他仍是没分半点视线给叶怀骋,抬手搭上门把,推开门,径直下了车。

·

路嘉洋接到他爸路泓慷电话时,正盯着手机。

他半个小时前给江元洲发了条消息,问江元洲晚饭是不是也不回来吃了。

江元洲一直没回。

这很少见。

他正出神,手机忽地在手里震动起来,惊得他险些直接将手机甩飞出去。

堪堪将手机握牢,看清楚来电提醒,路嘉洋心底漫上一点失落。

他今天总有点说不清缘由的不安。

这点不安在一整天没能联系上江元洲后,越发加剧。

他接起路泓慷电话:“爸。”

路泓慷在电话那头慢悠悠:“小羊羔,上楼前在楼下超市买提卫生纸,家里刚好用完了。”

路嘉洋莫名其妙:“爸,你喝酒喝糊涂了?”

“谁喝酒了真是的,可别瞎说。”路泓慷声音大得明显不是在解释给路嘉洋一个人听,“我刚刚拉窗帘看见小洲在楼下,我以为你俩一块回来了,你没回来吗?”

路嘉洋瞬间坐直:“小洲在家那边?”

“对啊。”

路泓慷那边响起走动声:“我刚刚……”

声音戛然而止。

再响起时,路泓慷声音是少见的严肃:“我看见叶怀骋了。”

路嘉洋猛地站起,带翻了身后的椅子。

他顾不上管,快步往客厅走去,随手从架子上扯了件外套,边穿边往玄关处跑。

“他和小洲一块进小洲家了,”路泓慷声音又响起,“小洲跟你说过今天要见那狗东西的事吗?”

“没有。”

路嘉洋穿上鞋,“砰”得将门甩在身后。

他跑到电梯前,又听见路泓慷问:“那我要过去看看吗?”

路嘉洋点了好几下电梯下行键,垂着眸,面容森冷。

见电梯迟迟不上来,他转身往安全通道跑。

边跑边沉着声应路泓慷:“先别去,小洲不是没主意的人。爸你先盯着,如果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我……”

他脚步一顿,片刻后推开安全通道的门,改口:“如果有什么情况,你直接报警。”

·

江元洲进屋后没有开灯。

三年未住人的房子没通暖气,森冷得与屋外毫无温差。

但如果忽略温度,单是凭肉眼看,根本看不出这房子许久未住人。

家具一应俱全,空气里能嗅见淡淡的清洁香氛,所过之处皆无粉尘。

俨然是有人日常在打理。

江元洲借着落进屋那点月色,缓慢往二楼走去。

叶怀骋终于忍不住了,压低声音:“你到底想干什么?”

江元洲没理他,拐上二楼,走到江和雅过去住的房间门口停下。

叶怀骋还停在一楼。

他已经看不见身影没入二楼的江元洲,但他清楚,他现在也绝不可能走掉。

只要他现在踏出这栋房子一步,车里的那两个保镖一定会马上下车,拦住他去路。

江元洲从始至终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对他的行动进行强制性左右。

可也明摆着,只往他面前摆了一条路——跟上江元洲,走进江元洲为他设下的局里。

叶怀骋已经很多年没有体会过这种明知被人牵着鼻子走,却还是必须捏着鼻子跟他走的憋屈感受了。

一时间记忆翻涌,这孩子经年里曾数不清多少次带给他的恐惧和憋闷又重新漫上心头。

叶怀骋咬紧牙关,强行将那些令他自尊受损的情绪压制下去。

毛头小子终归是毛头小子,能翻出什么大浪。

他压下眉,终于迈开腿,往二楼走去。

江元洲等在江和雅房间门口没进屋。

等叶怀骋走近了,他才推开房门,缓缓走入。

仍是没开灯。

屋内窗帘没拉。

窗外半是海市夜色下寂静翻涌的海,半是远处星星点点的烟火人家。

月色将室内物件笼罩在一片模糊下。

模糊中,床前摆了张椅子。

江元洲在叶怀骋的注视下,迈开腿,踩上椅子,而后转身,眸中不带任何感情地低头朝叶怀骋看去。

那一瞬,那张与江和雅七八分像的脸在月色模糊下,让叶怀骋好像回到了三年前。

警察将死亡现场的照片拍在他面前,厉声问他:“叶怀骋,2020年6月15日下午三点,你在什么地方?”

照片里的女人被一根麻绳悬于房梁之上。

面色灰白,眼睛却还睁着。

叶怀骋浑身止不住战栗,但还是强行对上江元洲视线,故作镇定地嗤笑道:“小洲,三年没见,你怎么变蠢了?千辛万苦带我来这里,就为了摆这出吓我?”

“警察给出的死亡时间是下午三点,我早上十点就离开了,下午三点也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占据回了上风,语气也逐渐变得轻快:“三年了,你还没清醒过来吗?你妈她,就是自己发病,想不开,上吊自杀的。”

他说着,眼神忽然变得戏谑:“这你应该最清楚啊!她发起病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不是吗?她不是甚至曾经差点,把你掐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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