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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空洞,好像回到了那一日,她若不是被裹了脚,怎么会连跑都跑不动?

起码也挣扎一回,尝试一回,而不是瘫在地上,任人宰割。

“我是人。”陈冬忽然大吼,眼泪也淌了下来,“不是个物件,不是他扔了满地的金银。”

外头的婆子听见响动,很不客气的推门进来。

谈栩如冷声道:“怎么了?姑娘心里苦,叫嚷两句罢了,我都没说话,你们这些老东西进来作甚!?”

几人叫她骇住了,灰溜溜的退了出去。

“你六哥说你,分明还是完璧。”谈栩然说。

陈冬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又惨然的笑了笑,道:“要我说,跟我八哥比起来,那贼首倒算个人。只是怕我漏了消息,提着我跑了一段路,就弃了。”

“放足很麻烦的,”谈栩然听了这桩惨事,眼神都没什么变化,她素来冷感,情分都给了自家人,没什么多余的好给外人,只道:“要做很多鞋袜替换,每一套比前一套大个一至半寸,且不能一下就放开足不裹了,这样脚会肿起来,需将短布松松缠绕,且要与缠足的绕法相反,右脚顺绕,左脚反绕。足缝要循序渐进的塞些棉花,裹脚布七日减一尺,也是慢来的事。”

陈冬听得十分仔细,但谈栩然有些待不下去了,就道:“阿绛,咱们走吧。”

陈冬抬眼,就见门开一条缝,春阳明媚灿烂,大度慈悲,也肯落在这冷僻的院子里。

她们母女走进阳光里,陈绛微微侧首,似乎想回头看她,只是两人的目光还没有相触,门就合上了。

陈冬对陈绛的妒忌简直浓得能从七窍里流淌出来,但除了妒忌,她身体里翻涌着更为厚重的不甘和恨意,相比起来,这点嫉妒简直轻薄如雾,不值一提。

她抱着双腿,忽然‘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又沉默的好似一樽泥偶。

谈栩然和陈绛去见陈冬的时候,陈舍微也没闲着,因为他亲自说情,杜指挥使卖了他一个面子,叫甘力去查赵家的事情了。

陈舍微并不是想甘力徇私枉法,包庇邪佞,但起码可以让赵家人在这个被清查的过程中,保留一丝体面,而不是被人提来提去,屈打成招。

甘力答应了他,但又不叫陈舍微去,也不是担心他会令自己难做,反而是怕赵家老小扑通跪地,涕泗横流的求他,反倒叫他左右为难。

再加上赵家的底细,其实陈舍微也摸不准,在案子没判下来之前,甘力不想叫他管得太多,免得赵家真有什么沾染,连带着污了他的名声。

再者,陈砚方手里也有些证据,并不只有陈舍巷红口白牙一张嘴。

原来当初五房会举家逃亡泉州,而不是选择闭门严防死守,是听信家仆挑唆恫吓,只将这次闹倭一时说得十分可怖,又说并不是寻常出来捡漏的闽人寇贼,而是真切从外洋来的,杀人越货,无恶不作的!

后来陈砚方将这家仆逮了回来,查出他收了赵如茁的金银,才会如此行事。

金银俱在,说来也算物证,可赵先生却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是举人,也不是说抓起来就能抓起来的。

“金银上可落了名姓?那孽障逃了多少年了?如今也不知是死是活,就算是活着,哪怕是站在我跟前,我也认不得了!怎么就叫你们一眼看出来了,难不成,他一直同你们有往来?”

撇去陈舍微和赵先生的交情不算,这话可真叫一个颠倒黑白,可偏也没有实证证明赵如茁同赵家有往来。

“更何况,我早就同那孽障断绝父子关系,族谱上也早早除名,他之生死,与我无关!你也休得血口喷人,自己愚蠢不堪,丁点风吹草动就吓得东奔西跑,撞上寇贼,眼下恶气难出,想往我身上泼脏水?做梦!”

在县衙公堂之上,又有甘力带兵坐镇,多少叫人有些惴惴。

五房倒是好些男人,赵家仅赵先生一人自辩,一时间竟还夺了上风!

两家本就又积怨,说是五房不满当年赵如茁逃遁,免受牢狱刑罚,也算动机,至于赵家,赵如茁既已除族,若无实证证明赵家与之还有联系,的确也不好牵连了。

一时间,的确难判。

县官裘大人本就不是个脑子清楚的,现下更如浆糊一团,正想先退堂,上禀了泉州府衙,看看能不能把案子移交过去,就听陈舍巷跳出来道:“你这老头,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你通寇是铁证如山!那俩铁证就在你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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