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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荠看着陈舍微,道:“爷。大房请您去,说是五房的叔婶都在他那,叫您一道去商量个法子。”

花叶灯笼和猫仔粥

“可那书生好吃懒做, 装了几日就装不下去了。狐女眼瞧着,觉得他如此很不像话, 再懒得相帮, 只丢下一包银子,以抱他父辈之恩。”

“书生得了银子,心生歹念, 反而雇人散出谣言污蔑姑娘清白,叫那姑娘除了他之外再无人可嫁。狐女见他行为卑劣, 施法将他变成一粒牛粪, 被屎壳郎吞吃。”

“可姑娘的声名被毁了, 要被送到庵堂落发为尼。狐女于心不忍,变做个男子前来提亲,成亲后山高水阔, 再不被困于宅园之后,两人携手而行, 好不快活。”

陈绛在床上翻了个身, 看着守在床边的谈栩然, 道:“阿娘,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

“好。”谈栩然道:“听得人很痛快。”

陈绛笑着笑着, 像大人般叹了口气, 道:“可惜世间没有狐女,却有书生。”

谈栩然一把捏住她的小鼻子,道:“小孩子不许叹气。”

陈绛开始抽条了, 女孩同男孩不一样,谈栩然见高凌的次数不多, 仿佛他的个头不是日长夜长, 而是见一回就长一回, 一长长个四五寸。

眼下,高凌已经同陈舍微齐高了,陈舍微的个头本就不矮的,高凌再这么长下去,赶上甘力也是快了。

而陈绛嘛,也许是见天都在一块的缘故,也没觉得她怎么长个,只是衣裳一寸寸的短,去岁有件钟爱的绸衫,今年想再穿也不能了。

谈栩然感受着女儿一日日的长大,人家是拔苗助长,她却恨不得把女儿压一压,长那么快做什么?

阿巧守在门外等谈栩然出来,“姑娘睡了,那您可要歇?”

谈栩然一时没回答,站在回廊上,掀开竹衣帘望向影壁。

影壁上方挂了两对花草纸灯笼,光透出花瓣的粉黄和草叶的碧青,却不是画上去的,而是真花真叶,皆是陈绛去岁闲时集起来的,老宅里的花朵儿和草叶儿,一朵朵,一片片在书册里压平。

灯笼的素胚原本是净白色,夜里挂起来太惨淡了。

不过陈舍微并不是只把花叶贴在灯笼上就算了,而是把纸张撕碎捣成纸浆,再把花叶放进纸浆搅和,用纱布小心过滤,再用玻璃片压成纸张。

花叶特意保留一些完好的,但也有细碎的,几张纸做出来纹理极美,又有植物微微黄绿的沁染,透出来的光泽也温暖自然。

花叶灯笼一共做了八盏,影壁上悬了两对,陈绛屋里有一盏,书房有一盏,谈栩然屋里有两盏,一盏在床前花凳上,一盏在茶桌上。

近观,还有草植香气。

陈舍微前几日才同陈绛把灯笼糊起来,挂在影壁上也就是昨夜的事,怎么就恍如熟识的老物件了呢?

见谈栩然望着影壁,阿巧轻声道:“爷叫人传话回来了,只怕要再过个把时辰才能回呢。也是奇怪,什么事情这样商议不下?”

谈栩然闭了闭眼,声音比夜风还要冷,“你自己传的话,怎么就想不到呢?陈冬也不见了。”

话音落定,一阵疾风卷来,廊下灯笼齐晃,被风吹得左摇右摆。

谈栩然一下在光里,一下又在暗中。

阿巧打着哆嗦搂着谈栩然进了屋,她搓了搓胳膊,给谈栩然斟了一盏热茶。

她琢磨着谈栩然话里的意思,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那,那悄悄找回来不就行了!?”

“若是存了这个打算,怎么会叫这个消息在下人嘴里传来传去的?”

谈栩然端起茶盏,见阿巧比她还冷的样子,先喂她喝了几口。

阿巧捧着茶盏,轻而沉重的摇了摇头,道:“真是心狠啊!”

谈栩然不语,抬手拆鬓上的珠钗。

承天寺的暮鼓声在沉沉夜色中荡漾开来,已是夜禁时分。

“洗漱吧。我今夜同阿绛一起睡,院里灯笼留一盏就够了。”

其实陈冬这件事,也不是全无回旋的余地了,她既然是与陈舍巷一起丢的,那只要是同陈舍巷一起被寻回来,同亲哥哥在一块,自然也就证明了她的清白。

陈舍微就是揣着这个念头,也没把陈冬丢的事情想得太过严重。

原本都打算着回来了,忽然二房遣人来报信,说是陈舍巷自己寻到二房去了,浑身脏臭,换下几大桶汤都才勉强洗干净了,眼下正大吃大喝呢!

董氏喜极而泣,又问:“那姑娘呢?”

二房的下人摸摸脑壳,“就八少爷一个人呐,您要不看看去?一进门就哭爹喊娘勒。”

董氏顿觉天旋地转,捂着心口倒下去。

陈舍微原本打算回家的,被一堆人架着又去了二房。

还以为看见陈舍巷能有多惨?鼻青脸肿倒是真的,可能吃能喝的,面上半点不见伤心色。

董氏缓过来一口气,问:“你妹妹呢?”

陈舍巷嚼咬鳗鱼鲞的动作都没慢下来,道:“我怎么知道?我被那王八羔子追得从坡上滚下去,谁还顾得她啊!?”

虽说对陈冬无甚好感,可见陈舍巷这样狼心狗肺,陈舍微更添厌恶。

只是他还没说什么,陈舍巷忽然将筷子一扔,指着陈舍微怒道:“就问他,他不是同赵家好吗?讲不定这回借着闹倭来找咱们寻仇的事情他早就知道!”

陈舍微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陈舍巷像条疯狗胡乱攀咬。

“什么赵家?”倒是董氏,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念陈舍微方才出的主意,处处都为陈冬的名声着想,她拽了陈舍巷一把,不叫他冲着陈舍微去。

“那贼首的蒙面帕子叫阿冬扯下来了,就是赵家那个混账老二!”陈舍巷一把挥掉董氏的手,道:“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他非要撵着瘫子的车?要不是你一定要带上那个瘫子,他也许就不会埋伏咱们了?不会连白扔的金银都不要,就要人命!他在报复啊!”

陈舍微对于赵家老二可谓是毫无印象,只晓得他哥叫赵如耘,他叫赵如茁。

陈砚方听了儿子的话,转念一想,陈舍微嫌疑很大啊,不然他怎么紧赶慢赶的要在泉州买宅院,还这么快就搬过来了呢?

他一抬手想扯过陈舍微诘问,哪比得过黎岱反应快,被刀鞘一打,痛得整条手臂都麻木了。

“唉!老六!”陈舍秋见打起来了,忙道:“五叔也只是太着急了,你怎好叫人出手?”

“陈知事没有叫我出手,是我自己出手,演武场上操练太多,习惯了。”黎岱冷冷的说,又不怎么走心的一拱手,“冒犯了,可倘若你还要动手动脚的,小心刀剑无眼。”

陈砚方也不知是气还是痛,指着黎岱的手都在打颤,“好好,你不是兵吗?你可听见了?那赵如茁是寇贼!他杀我儿,辱我女!你还不去把赵家人抓起来!抄家抄家!”

陈舍微心里一沉,见董氏回身,一个大嘴巴拍在陈砚方面门上,接着又是五六个小嘴巴,一下下砸在陈砚方的臭嘴上,肉眼可见陈砚方的嘴都肿了。

“人都没找到,你就说她被,被,”董氏本就瘦小单薄,侧面看,觉得衣裳像是挂在了木头架子上,平日里陈砚方瞪她一眼,她就发抖,可怒气狠意处于上风,反而没什么畏惧了,在陈砚方的怒视下居然还敢抬手,只是被齐氏拦住了,“你,你想逼你女儿死啊!?”

这股气一松,董氏翻了个白眼,彻底昏厥了。

正乱着呢,黎岱这人一向钝感,依旧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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