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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皇帝心里虽有不满,但还是平淡点点头。
整个书房里静悄悄的,笼罩在一层无形的高压之中,除了萧弄和老皇帝说话外,其他人除非被点到,否则根本没有什么插嘴的机会。
钟宴笙倒是没感到有什么,只是在老皇帝身边坐着实在无聊,萧弄汇报完了边关情况,就是其他人上前奏报,和萧弄简略有力的用词不同,这些人说话一个赛一个的慢,一个赛一个的长,要从一大堆废话里挑拣几句有用的信息实在很难。
这些冗长的话,听得人实在乏味,钟宴笙感觉活像回到了课堂上,听着也没太大兴趣,昏昏欲睡时,忽然感觉有人在盯着他。
他还以为是萧弄在看他,抬头顺着视线望过去,撞上了德王的目光。
再次看清钟宴笙的脸,德王顿时又冷笑了下。
上次在斗花宴上,钟宴笙就有点讨厌德王了,这会儿看他不住地冷笑,感觉他好怪,是不是脸抽了?
他莫名其妙的,视线转了转,看到裴泓在朝他眨眼间。
整个屋子里,也就萧弄和裴泓两个是熟人,看见裴泓,钟宴笙也高兴,偷偷朝他眨眨眼。
萧弄坐在左侧第一位的椅子上,没什么表情地觑着这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在户部尚书颤颤巍巍地长篇大论完时,冷不丁开口插入一句:“景王的婚事也将近了吧。”
景王嘴角的笑意瞬间一收。
德王的脸色又有些怪异起来。
老皇帝也似乎才想起这茬,缓缓点头:“老八年纪不小,成日浪荡无形,待成家之后,可得多学着你王叔哥哥们。”
裴泓勉强应道:“是,父皇。”
德王别开视线,也不阴阳怪气地瞅钟宴笙了。
来到书房的朝臣们挨个说了话,轮到兵书尚书,兵部尚书是个看起来极为勇武的中年男人,说话也不拖拖沓沓,跪下沉声道:“陛下,年初大寒,宝庆府一带冻死无数,百姓无梁米,便有逆贼起势,那伙逆贼隐藏在山林之中,时常抢掠过往商人,极难捉拿,当地驻兵拿他们毫无办法,臣请示陛下,派人围剿这伙逆贼,以免逆贼借山势大,终成隐患。”
一听到这个,不仅德王、安王和景王顿时坐直了背,其他朝臣也都来了兴致。
去岁陛下诏亲王进京,隐隐有从几位亲王之中挑选出合适的储君的意思,自先太子去后,太子之位都空悬了十八年了。
如今老皇帝病躯难抗国事,若是哪天突然撒手没了,却没有指明储君,那京城不得大乱?
不仅几个亲王渴望着陛下赶紧立储君,朝臣们也急。
尤其是萧弄也进京后,急得百官不住地掉头发。
几位亲王跟萧弄比,自然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政绩的,但剿匪就是个很不错的政绩啊!
若是哪位王爷能拿下这伙逆贼匪徒,威望便能提高不少,朝中支持的人定然会增多一些。
陛下会派谁去?
这会儿陛下指派了谁,几乎就能大致猜到,陛下心目中的储君人选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起来。
萧弄没什么兴致地靠在椅背上,手肘抵在扶手上,手掌托着脑袋,是个非常不端庄的姿势,懒散冰冷地扫了眼那三个此时备受瞩目的亲王。
萧弄自然不是闲得无聊来京城的,他来京城,也不是来看这场无趣的夺嫡大戏的,不搅搅浑水,让皇室从上到下都头疼恐惧、提心吊胆,最后再挨个宰了,怎么对得起裴家对萧家做的一切呢。
选吧。
萧弄漠然地弯了弯唇,眼底浓戾的杀气一闪而逝。
选到谁谁死。
谁领命去剿匪,谁就不必回来了。
所有人都看着老皇帝,老皇帝却没有立刻指派人,又握拳抵唇咳了几声,随即和颜悦色地望向钟宴笙:“小十一,你觉得派谁去剿匪比较好?”
钟宴笙正看着热闹,没想到突然被老皇帝用热闹砸了,蒙了一下。
上次在斗花宴上也是这样的,他瞅着热闹,德王突然把热闹往他身上引,丢给他一个怎么回答都得罪人的问题。
钟宴笙木然想,他是不是十一皇子可能还有待商榷,但老皇帝跟德王肯定是亲父子。
感觉所有人都在看自己,钟宴笙头皮有点发紧,本来在椅子上轻轻晃来晃去的脚尖也老实停住了,盯着自己的脚尖,张了张嘴。
他哪儿知道派谁去合适啊?!
这几位亲王殿下就不知道自己努力一下,主动开口争取吗?
老皇帝的语气格外和蔼:“嗯?不用紧张,父皇只是问问你的意见。”
盯在钟宴笙脑袋上的几道视线有如实质,尤其是德王的眼睛,都快喷火了。
若钟宴笙是个无关的外人也就罢了,偏偏他昨天才被老皇帝认作十一皇子接进宫里,还让他住在了只有先太子住过的明晖殿中!
德王一想到钟宴笙的脸和眼睛,就又惊又怒,感到古怪至极。
钟宴笙如今的身份,可是有资格角逐皇位的。
老东西到底什么意思?
找个不知道哪儿来的、身份不清不楚长得像的东西,莫不是就真拿来当儿子,想像当年一样培养?
钟宴笙硬着头皮开口:“儿臣觉得,那伙逆贼隐匿在山林之中,就连当地的兵官也束手无策,说明那些逆贼十分熟悉山林地势,若是轻视了他们,贸然前去剿贼,必然会吃大亏。所以派去剿匪之人,至少要懂得用兵之法,唔,有、有过经验最好,不如先问问谁有应对林匪之策,再决定人选……”
他小声说完,心里忐忑,老皇帝却拊掌大悦,一笑道:“还是我儿心思细腻,不急功近利,考虑周到。如何,你们可有办法?”
老皇帝的一声“我儿”让德王的脸又黑了黑,立即先开了口:“这有何难,一把火放进去,这群藏在山里的猴子焉能不出?些许乌合之众,本王在封地剿灭的逆贼不下三次了,哼,十一弟还是太过年幼,见识浅薄,太高看他们了。”
钟宴笙对他说自己太年轻见识浅没意见,但忍不住反驳:“如今正是盛夏,若是烧山,山火如何能遏制?山上一片涂炭,未免有伤天和。”
德王满不在乎:“人祸岂不比什么天和重要多了?烧便烧了。”
“可是附近百姓靠山吃山,若是山林遭了大火,他们怎么办?”
德王噎了一下,不悦道:“官府自然会安排补偿他们。”
“宝庆府一带的山势连绵,烧起来的话几座山头都会烧光。”钟宴笙很认真地望着德王,慢吞吞道,“那一带的百姓足有万人,官府能一直养着这万人吗?况且山火若是蔓延到山下,伤及无辜呢?”
德王冒火了:“你……好得很啊!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法子?!”
钟宴笙缩回去,老老实实道:“我没有。”
德王又开始冷笑了:“既然没有法子,那你还啰嗦什么?放火烧山怎么了,晋文公还放火烧山请介子推呢!谁又敢多言什么?”
钟宴笙听到这里,忍不住又抬起脑袋,小小声:“可是放火烧山一事,《史记》与《左传》中其实并无记载……”
“你!”
见钟宴笙把德王堵得说不出话,萧弄的嘴角一提,简直要笑出来。
这小东西,跟他待了一段时日,好像长进了。
在他面前嘴笨得很,调笑一句,都要羞得面红耳赤的,现在在别人面前挺能说,说得还有条有理的。
“老五。”
老皇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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