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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岸上,跳下水去救人,奋力推着一个小孩儿上岸。
最后人救上去了,他没力气了。
水呛进鼻腔里的感觉太真实,他猛地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大口喘气。
安浔坐起身,看了眼时间。
05:11。
他起来倒了杯水喝,把闹钟提前关了。
跟做贼一样洗漱完,安浔摸着黑换上校服,这次记得确认了一下没穿反,拎着书包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他偶尔有这样早出门的时候,会改坐早半小时出发的社区公交。
类似于普通公交的远房亲戚,车小,班次少,中间不停,两点一线。
直达靠近市中的家乐广场,离二中步行一刻钟。
不用换乘,还便宜五毛,缺点是发车时间反人类,迁就三四点就睡不着还没事儿干的老头老太太。
安浔腿长,一步跨上小巴士,画风跟人手一个折叠小推车的老年逛公园大军不一致,坐在门口位置的老太太惊奇地瞅他好几眼。
不是紧张的高三,很少有人这么早到校。
走廊里空荡荡的,后门还关着。
安浔透过窗户看了眼,绕到前门进。
教室里就一个人。张尧把班级门的钥匙破例给范年保管,一是他主动要求,说想提前到校学习,二是范年为人可靠。
正刷题的范年听见动静抬头,看见是安浔挺意外。
“早。”范年长得就老实本分,说话做事都一板一眼的,像个小老头。
安浔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他准备回座位补会儿眠,经过第一排时被叫住了。
“安浔,我想问你一道题。”范年也戴眼镜,黑框,但他跟陈友白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他是方脸,肩膀宽厚,跟他的人一样方方正正。学习废寝忘食常常忘了刮胡茬,寸头剃得特别短,是完全不关心人际关系的书呆子,一心只想考个好大学。
安浔唯一一次考第二,前面那个就是范年。
安浔没拒绝:“你说。”
范年赶紧从桌洞里拿出一本习题册,翻到折角的页给他看:“就这道画星的。”
安浔把书包往地上一扔,坐下来看题。
步骤范年写得挺详细,乍一看思路没毛病,但他得出来的bef周长最小值是根号3,参考答案是根号2。
“应该把棱锥侧面沿pa,pc展开。”安浔言简意赅,画了三个全等三角形。他没说后边儿的,把卷子往范年那推过去。
范年稍作思考,一点就透:“懂了,谢谢。”
两人对话一个比一个惜字如金,解决完安浔问他还有问题吗,范年摇头后,他就拎着包回自己座位,往桌上一趴。
这桌子跟有魔力似的,在家睡不着,趴这秒会周公。
为了方便睡觉,统一排座位,安浔主动往最后头钻。范年反着来,积极抢占最靠近讲桌的位置。
任清华冲着范年“抛弃”了安浔,踊跃地选了范年后排的座位,用以激励自己。原因无他,范年上课的时候眼神时刻不离任课老师,那炯炯有神的劲,恨不能把老师给生吞了。
刚毕业不久的物理老师有点内向,每次都逃避范年灼灼的求知目光,冷不丁对上一眼紧张的都哆嗦,生怕自己教学水平稚嫩误人子弟。
接近七点陆续开始大幅进人。
跟下水饺一样,学生哗啦啦涌进校门,声浪也跟水开了似的沸起来。
安浔睡得好好的,熟练地无视周围嘈杂的声音,直到韩宇南一嗓子把他给嚎醒了。
“我就说他被盯上了吧!”韩宇南语调沉痛中透着看戏的幸灾乐祸。
安浔从臂弯里缓缓睁眼,这一刻特别想拽着韩宇南的后领子,把他扔到操场后头的槐树底下埋了。
他无语地坐直了,看韩宇南又整什么幺蛾子。
窗户外头不远处就是学校大门,他们班楼层不高不矮,坐教室里刚好能看清体貌特征。熟的话,能分得清谁是谁。
韩宇南正探头往外看,“我去,闫哥真被渣渣齐逮住了,同情一秒。”
这话一出,余宙也跟着往窗外看。
安浔抄着口袋往椅背上一靠,目光淡淡瞥了一眼。
倒是确实挺值得同情的。
教导主任齐志明特别好辨认。
瘦高,马脸,永远白衬衣扎裤腰里,下巴抬得高高的,还要故作谦虚。
他也是三班的任课老师,但远没有张尧在学生间受欢迎,原因是特装。
他教化学,不知道家里是不是有什么关系背景,三十来岁就当上了教导主任,比高三那位地中海锃光瓦亮的于主任早升职十年。
问题在于,好学生都能看出来——他挺水的。水平太菜。
范年课间爱问问题,什么科都问,唯独化学问了几次,不问了。
安浔上他的课压根不听。
这位齐主任上辈子大概是个树懒,说话慢悠悠,走路也慢悠悠。
迟到五分钟的概率比国足输球的概率还高,完了还爱演,经常占用课间时间,有意拖堂等到下节课的任课老师来才走。
别科的老师也不清楚是真不知道他的真面目,还是做表面文章,好脾气地站教室外边等半天,还跟学生们夸:“看这一黑板满满的,现在像齐主任这么负责的老师不多了。”
全班一半的人都偷偷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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