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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轻,误了您的大事。”
朱厚照拍拍她的肩膀:“没事,朕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月池:“……”她为什么要撺掇张岐去狗咬狗,不就是因为自身权位不足,不能直接出面去硬碰硬吗?她原先设想,趁这次机会,扶起张岐,她在背后影响局势,可万不曾想到,朱厚照的神来之笔,一下把她从幕后推到了台前。她又一次直接站在了文臣、武将和皇帝的交锋点上。如她偏向文臣,会引起武将的敌意,并失去朱厚照的信任,如她偏向武将,又开罪了文官集团。为今之计,只能像朱厚照说得那样,两边和稀泥,就怕技术不到位,最后两边都不讨好。她不由长叹一声。
朱厚照笑道:“你怕什么。只要不傻,都知道你此时入都察院是朕另有打算。谁敢与你为难,若真遇到鸡蛋碰石头的,你只管来找朕作主就是了。朕也会知会东厂,让他们给你提供消息来源。如此,也可万无一失了。你放心,朕是让你飞黄腾达,步步高升,不是让你去送死。只要朕在这世上一天,谁都不敢动你一根汗毛。即便朕不幸走在你前面,朕也会提前安排好后事,不会叫你没了下场。”
月池听得头皮发麻,她强笑道:“万岁说笑了,您自然会福寿绵长,臣这破败之躯,一定会走在您前面。”
朱厚照脱口而出:“瞎说,那还不如朕先去算了。”
月池这次真隐隐觉得不对了,她前世有才有貌,身家殷实,追求者不知凡几,她又不是禁欲主义者,自然也交过两个男友,尝过情爱的滋味。之前没往这方面想,是因为朱厚照实在太小了,又毕竟明面上是两个男人,可随着朱厚照年纪渐长,特别是近些日子,说出的话,做出的事,的确有些出格。若说是想做点情感投资换得她忠心一片,他也不至于亲自提刀去与豹子搏斗啊。如今又说出这一篇话来,月池看着他发红的耳垂,一时心惊胆战。天地良心,她只是想获取他的信任,作为行走朝堂的资本,可没有打算跟上本朝的龙阳之风,和小弟弟玩走旱路,必须要将一切掐死在萌芽状态里。
朱厚照又道:“如有第二个合适的人选,朕绝不会在此时来找你。只是,朕身边实在是无人可用,所以,只能让你再劳累一次。”
他补得这一句话,倒让月池冷静下来。朱厚照的人品是不怎么样,但他的确具备一个帝王应有的素质。他不可能成为一个恋爱脑,即便现在他隐隐有那方面的情愫,也丝毫不妨碍他继续利用她。只要她在正事上还有用处,他就绝不会自断臂膀,在她明确拒绝后还铤而走险。再说了,她马上要去都察院为官,与他见面的机会会大大减少,在减少接触的同时,她再表现得谨守君臣之份一些,相信这种不该有的感情会慢慢淡化。实在不行,她还可以申请外放,佥都御史也有四处巡察的职权。
想到这里,月池心下大定,她朗声道:“臣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朱厚照拍拍她的肩膀,还想再勉励她几句,忽而听到窗外传来贞筠的骂声:“好你个讨债鬼,你就缺这一口吃的吗,让人家多歇片刻都不行!还不赶快滚回你的狗窝去。”
朱厚照面色一青,他正要发作,外面又响起了大福的汪汪声。月池憋笑憋得脸颊发酸,还要强自镇定道:“拙荆多年独自支撑门户,越来越泼辣,扰了圣听,还请您恕罪。”
虽说是骂狗吧,可听起来怎么明显不对劲,朱厚照一口气上不来,又不下去,只得硬生生地忍下,今日难得没有用饭,就摆驾回宫去了。
厨房里,时春对贞筠可谓是刮目相看,她问道:“你就不害怕吗?”
贞筠呸了一声:“怕什么,只要他还用得着阿越,就得忍我三分,一旦他用不着阿越了,覆巢之下,又安有完卵。既然如此,当然是怎么高兴怎么来!人生匆匆数十载,不就是求个快活吗?我就是看不惯那他那幅高高在上的样子,让人家给他卖命,还以为是给了什么天大的恩典,孰不知,我们家的人从来就不稀罕!”
角崩爪秃龙虎斗
说到底,还是天家对我们不起。
天子一言, 重于九鼎大吕,更何况,这还不只是说句话, 而是实实在在的四品任命。多少人苦熬一生, 都坐不到这个位置。而李越这么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仅仅高中一年多就爬到了这个位置。那不得志的清流文人, 是既羡又嫉,一时之间,嘲讽诗句无数。其中最出名的是一首:“修修玉雪身,绰约风前影。根细善钻穴,腰柔惯蒙泽。虽为空心竹, 青云咫尺攀。徒怜松柏洁,凋残草莽中。【1】”表面是写竹, 实际是唾骂李越如空心的竹子一样,无才无德,以色侍君,以求高位,反将那些坚贞如松柏一样的佳士排挤在外。
而老谋深算的高层文官却一眼看明白了,原来皇帝还是不放心。闵珪苦笑道:“叫我等去再三告诫还不够,还特特派了人来近前盯着。”
戴珊道:“不过一黄口小儿, 又能有何能为。你我所查,皆有真凭实据, 不怕他来颠倒黑白。”
闵珪道:“松厓公此言差矣,实不相瞒,我不是担心他, 而是担心他背后的皇上, 执意相护。那可就难办了。”
戴珊道:“那我们就死谏, 朝中百官又并非全然都是摆设。还有民间,因《法王历世记》和《新包公记》闹得是热火朝天,纵然是天子,也要畏惧悠悠众口。”
闵珪这才捋须道:“正是,正是,我等一定要讨个公道。”
朱厚照的一道中旨到此完全起了反作用,定国公徐光祚之子徐延昌进了酒楼半个时辰不到,衙役就破门而入。徐延昌被吓得半死,大声尖叫。随身的书童拼死拼活回府去报信,带着一行家奴气势汹汹地杀过来,与官府的人马对峙。一个说是奉旨办案,名正言顺,另一个则说是世代勋贵,身份贵重。
两波人马互不相让,竟然在大街上打做一团,头破血流者众多,幸好没人丧命。闹得这样大,戴珊急乘官轿匆匆赶过去,而定国公徐光祚也早已飞骑赶来了。这一代的定国公于弘治十七年才初初袭爵,今年也不过四十许人,生得健硕高大,唇上有短髭。戴珊还未进门,就听到定国公如雷鸣般地呵斥声:“你们是吃了熊心豹胆不成,竟然这样抓人。圣旨呢,把圣旨拿出来!否则我一定要去面见皇上,治你们假传圣旨之罪!”
衙役们对着徐延昌还敢摆摆官威,对上定国公本人则体虚气短了,眼见徐光祚就要像拉小鸡似得把儿子拖出去,父子俩刚刚走到门前,就对上了摇摇晃晃进来的戴珊。
戴珊须发皆白,又连连咳嗽,不过是个病歪歪的老头,可徐光祚见他却不由一凛,他暗骂自己适才怎么不走快些,面上却是一派正气凌然:“戴御史,你来得正好,我正想问问,你们都察院是怎么在办事?!无凭无据,为何要拿犬子?”
戴珊微微一笑,只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就让徐光祚闭嘴:“涉嫌谋反的建昌伯家人招出了令郎的名字,按照大明律,应该让令郎去过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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