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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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毕业答辩,之后就是毕业照、学位授予仪式以及毕业典礼。
学位授予那天,着学士服,拿学位证,由本院院长拨穗并合照。
朱婴僵着脖子站在院长旁边,生怕学士帽一不小心又掉。合照完拿着学位证小跑走下台,心里才微微松一口气。
学位授予很快就结束了,出门看见钟映在门口柱子前玩手机,因为头低垂脖子微微显出骨头。
“你怎么来啦?”朱婴走过去。
钟映收起手机:“围观一下你的毕业仪式。”
朱婴无可无不可地笑笑。这个学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连学姐都不喊。
没隔几天钟映发给她一张照片,是她学位授予那天跟院长的合照——照片里她微微笑着,没有想得那么局促,b朋友帮忙照的好看很多。
这份好意让人开心又难过。答应他没过几天朱婴就后悔了,她本来设想的恋ai只是多一个作伴的人,可以一起吃饭学习玩耍,但现在这些额外亲密的好意让她感到有压力,好像自己是一个卑鄙的人,享受好意却不付出。私人空间也受到挤压。
朱婴不知道钟映到底喜欢自己什么,甚至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跟朋友打了个赌?
天气越来越热。
在朱婴在校的最后一段时间里,两个人偶尔去看看电影逛逛街玩玩游戏,反正就是情侣经常做的那些事。
七月很快就到了,大家开始忙着收拾东西,能卖的在二手群里贱卖,能快递的快递回去。
朱婴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多出来很多不符合自己审美风格的小玩意——玩偶啊,吃饭送的小公仔啊,耳钉啊,还有一些花花绿绿的文具总觉得他对自己的x格有什么误解,还有一些她随手塞在书架上的出去玩时的票据,以及两件情侣装。
实用的东西被留下,但这些占空间的小零碎最后也没能处理掉。
出于对礼物的尊重,朱婴这么告诉自己。
尚未分手她已经有了设想。感情有时候很脆弱,两个人离得远了,处于不同的社交圈,久而久之没什么共同话题,这份感情就会越来越淡。她觉得他们之间的联系自然消亡的概率b较大。
理智上是这么想,但心里难免还有点期待,所以最后回家的时候也没能说出分手的话,钟映也没有提。
就这样吧,朱婴想,自然消亡,不要闹得太难看。
很多时候不想做出选择,不想抗争,不想太难看的时候,一句“就这样吧”,虽然无奈但好像让自己好受一点;不讲理的时候一句“就这样吧”,自己好像就变成了占理而不得不妥协的一方。
朱婴取票安检进候车厅。这是一趟短程车,到了地方之后再换乘才能到家。因为是早班,车站里人不是很多。等她上了厕所回来,行李箱旁边坐着一个早几分钟就应该回学校的人,低着头玩手机,脖子上微微显出骨头,皮肤在透过窗户还未大亮的天光里透出一种细腻的白皙。
“你怎么在这儿?”朱婴走过去推了推他的手臂。
候车厅很静,让人不想出声打破这氛围。她的情绪也不高。想起今天早上出宿舍时,跟还没起床的舍友告别;下了楼签以前每次放假前都会签的离校签到表,舍管阿姨乐呵呵笑着说“这就毕业啦”;走出宿舍门看见钟映站在灰蓝se的晨光里,沉默地接过行李箱。
唯一庆幸的是她订了早上的车票,不用一次一次跟人告别,不用做宿舍最后走的那个人。
她不想把这场告别再拉长了。
钟映正滑动手机的手指顿住,坐直身t微微伸了个懒腰:“我再送你一程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检票的时候天光早已大亮,太yan出来了。钟映临时只能买到站票,拉着行李箱跟朱婴走进了车厢,把行李箱放在后面。
车上人是满的,朱婴按座位号数过去,发现自己的位置上坐着一个男生,旁边靠窗的位置是个nv生,两个人应该是一对男nv朋友,此刻正亲密地凑在一起说笑。
“不好意思,这个位置……”朱婴把车票拿出来。
那个男生十五六岁,慢半拍抬起头,好像因为被打断谈话很不耐烦,不情愿地指了指前排:“咱们换个位置,我在那边。”报了个座位号。
朱婴接收到了不耐烦的信号一瞬间有点尴尬,这种尴尬就好像不小心踏入了一个b较私密的二人世界,无意间t0ukui到别人秀恩ai又被别人发现误会自己是故意的那种尴尬。
这也只是一瞬间被带偏的感x思维。
理x就算回归,现在拒绝好像已经太晚。那个男生的位置在左边靠窗,反正只有两站,没必要跟人理论这么麻烦。
才不是因为对方看起来b较横要吵架的样子让她觉得大庭广众很丢脸。
身后一只手伸过来把她拉到一边。
钟映拍拍那个男生的肩膀,说:“换之前问过别人意见吗?我们不换,你让让位置。”
小男生仰着头看他一眼,看他又抿嘴不耐烦要动手的样子,没说什么站起身走到前排,那边两个人又出来让他进去。
钟映看她坐下,00她的后脑勺说了声我在后面,就又离开了。
朱婴有点呆地盯着前面座位上的广告。
不计较是不想引起争执影响心情,但偶尔计较一下好像还挺爽的耶。
钟映好像也b她想象中的更可靠,一点也不像寒假时弱弱的需要被呵护的小学弟。一个人不同阶段的差距有这么大吗?
到站,出站,再准备进站。
钟映把手里的行李箱递给她,问:“朱婴,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朱婴:“啊?”想说的太多,但不知道该说什么,有的又不能说。
钟映叹了口气,有点挫败的样子:“行了,进去吧。”肩膀好像都没有原来那么展了。
朱婴有心想安慰他,又说不出来,车站人来人往的也不好意思做什么喂,最后只是微微犹豫地抬起胳膊想拍拍肩膀拍散他的离愁别绪。
结果肩膀没有拍到。钟映稍稍弯腰,头一偏,她平放的手就碰到了他的耳朵。朱婴从善如流,像他之前对她那样0了0他的后脑勺,最后才憋出一句:“别难过。”
“学姐……”钟映没听到想听的话,眼皮微垂盯着她,有点可怜的样子,最后也只是说:“要及时回我消息,别再像以前一样隔很久才回。”
“我会的。”
朱婴走进车站,离开他并没有想象的让人放松。她深x1一口气,告诉自己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反正最后都要一个人,踏踏实实向前走吧。
朱婴躺在河堤草地上。
这是一片位于堤道边的丰厚草地,再往下的斜坡上种了各种各样的庄稼,斜坡之下是平坦的田地,紧挨着一条河流。
地形决定了这里不是正儿八经的庄稼地,没人靠它收获赚钱,所以大家一般在这里种一点吃食供自家享用。姥姥在下面的田地里给蒜和芝麻上化肥,两手把着一个小推车,车前是尖尖的空心犁头,所过之处便有一条不甚笔直的浅g0u,走动间雪白的化肥颗粒从车篓经由犁头落入g0u里,再被姥姥从后走过掩埋。
春天的时候多是来拔草。这么一小块地,草也不是很多,拔了就扔在地头堤道上,有的被太yan晒g,有的就扎在泥土里活了下来,到夏天长成一片毛茸茸的厚实草地,此刻被朱婴毫不客气地压在身下。
天空是明亮的蓝,没有云彩,晃得人睁不开眼。朱婴眯着眼睛愣了一会儿,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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