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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道:“黄先生方才的故事着实精彩,只是有一点似乎没有交代。”
黄之谦继续喝茶,应泉又道:“狐妖杀人是因那些人薄情,狐爪纤细可以穿过人的喉咙挖出心脏,你却没说她既有这般能耐,又为何不直接开膛破肚,偏要费事掏喉呢?”
黄之谦吹了吹杯盏里的茶叶,片刻后道:“嗨,我原也编了许多,因那是狐妖,她向来爱美,便是杀人也不愿破坏人皮完整,这才费力去掏人心脏。那段可精彩,我写时都起鸡皮疙瘩,可酒楼老板已觉得我说的太过吓人,不让我细讲。”
又一句话叫应泉沉默了。
二人都能看得出,他就是个普通书生,却也有一点不普通之处。
“黄先生袖子里的珠子是何宝物?”应泉慢慢从自己怀中掏出一个珠子道:“我这里恰好有个一模一样的。”
黄之谦闻言端茶的手一顿,他慢慢放下茶盏捏紧袖摆,再朝被应泉放在桌面上的珠子瞧去,与他袖子里的别无二致,甚至连上面的妖气都一模一样,是为一妖而生。
妖经数百年才能得一颗妖丹,挖了便是折损道行修为,一切努力白费,须得重头再来,一个妖两颗丹,至少损了那妖的千年道行。
“这是我家祖传的珠子。”黄之谦拿起桌面上的那个摸了摸,又还给应泉:“我原以为这世上仅此一颗,却没想到还有一颗在仙使身上,仙使是如何得来这珠子的?”
“此话该我问你才是。”应泉起身越过桌面抓了一把黄之谦的手臂,黄之谦吓了一跳往后退去,靠在了椅子上心口砰砰直跳。
应泉道:“你三十有五看上去却与二十一般,必是因为这珠子暂缓你容貌衰老,佩戴此珠可延年益寿,既是你家祖传,你便不会不知道其来途与作用。”
他沉着脸色,压低声音道:“这是颗妖丹,黄先生还不肯说实话吗?”
琵琶有语:五
◎啧,小铃铛演得真好。◎
袖中珠被戳穿, 黄之谦垂下眼掩住神色,又紧了紧拳头才深吸一口气道:“是,是妖丹, 那也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妖丹。”
“如何得来?”应泉问。
“这与二位有何干系?你二人是来查繁城闹鬼一事,管我从何得来的妖丹。”黄之谦也不敢太大声与他们说话, 只压低声音不忿地嘀咕着。
谢灵峙蹙眉, 应泉却道:“若不回答, 我便只能请衙门的人来一趟了。”
“你!”黄之谦忍了又忍, 到底是败下阵来, 他又不能真与行云州的仙使结仇,只好道:“我祖上曾于一妖有恩,那妖为报恩, 便将她的妖丹赠与,后又保我黄家几百年昌盛繁荣。只是黄家毕竟是繁城数百年的世家,与妖交往传出去怕坏了生意, 便一直隐瞒着了。”
黄之谦破罐子破摔:“如今也没什么好瞒的了!我黄家家道中落, 就剩我一个男丁, 我又混成了说书的,三十五了也没个好姑娘说亲, 就靠这东西现今傍身来日养老。二位仙使……关于妖丹, 还望莫要声张出去,那我真是一辈子寡着, 再没女人敢靠近了。”
他相貌不差, 也学过几年书, 还考上了秀才, 照理来说不该孤寡, 但因黄之谦总说些吓人的志怪故事, 这便劝退了大多数知书达理的姑娘,唯有一些知野趣的愿意与他来往,却也只把他当调剂心情的,不会真和他谈婚论嫁。
凡人都畏惧妖邪,哪怕这世上的确有知恩图报的好妖,可那毕竟只是少数,要真被人知晓黄之谦的身上有妖丹,只怕别说成亲,这些茶楼酒馆里也不敢再请他去说书了。
应泉本就是说些狠话吓吓他,叫他将自己知道的全说出来,如今话问完了,黄之谦颓然地瘫在椅子上抓乱发丝,为自己日后发愁。
谢灵峙起身道一句打扰了,便与应泉一并离开。
二人出了黄之谦的雅间路过大堂,堂内的屏风重新换了个位置,里面不知男女正弹古筝,曲调欢快,缓解了方才听了吓人故事的一干客人间紧张的气氛。
目光扫过奚茴与云之墨方才坐的地方,那里已经没人了。
在客栈与奚茴分开,谢灵峙便回到了雅室查探阿成的情况。阿成的舌头虽是接上了,可云之墨存了害他的心,接上的舌头也是歪的,合上嘴不显得,只要说话便口齿不清容易咬到舌尖。
阿成勉强叫人知道他说了什么,可也算是落了疾,他心中惊恐未定又自卑委屈,日后怕是非必要不开口的。
应泉从叶茜茜那里打听云之墨,可叶茜茜也不知云之墨是何人,只提过她在年城与之见过一次面,当时云之墨住宿的钱都是奚茴付的,瞧奚茴对他殷勤的模样,就像是二人有何不可告人的关系。
应泉听到这儿,脸色沉了下去,叶茜茜叫了几声应师兄他才回神。
几人没心思吃饭,只好散了。
谢灵峙与应泉本就没打算这么早休息,便一起来酒楼寻黄先生问话,如今出了酒楼二人又并肩回去,路上只提了两句,都与奚茴有关。
“大师兄也不知那个人的身份,还敢让奚茴单独与他接触,你就不怕对方居心不良?”应泉的手轻轻抚着腰上佩剑剑柄的花纹,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谢灵峙道:“我虽说不出理由,但那个人应当不会伤害阿茴。”
“你信他?他出手便要人性命,你却信他?”应泉发出嗤的一声。
谢灵峙其实不信云之墨,男子心狠手辣绝非良人,可他有眼睛会看。
“应泉,所有事不能从表面出发,看人也是一样的。”谢灵峙道:“若你的眼睛不是总看阿茴,也多看两眼那位公子,你便不会问我这些问题了。”
应泉脚步微顿,抓着剑柄的手也不自然地收紧,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她当年是我送进去的。”
凌风渡,十年光景,应泉从没踏足过那个地方,因为十年前奚茴被野草卷入其中是他亲眼所见,他也终于知道那里有多可怕,便是幽禁两个月的成年男子都会疯癫,何况奚茴当时只有八岁。
当初应泉送完奚茴便去找了谢灵峙,他将那金桥宫师兄的情况说给谢灵峙听,让谢灵峙向岑碧青求求情不要关奚茴那么久,他虽讨厌奚茴,也总欺负她,却没想过真要她的命。
谢灵峙看似在岑碧青面前颇受信任,实则也没有话语权,他们都只是十岁出头的少年,心有不忍亦无可奈何。
应泉震惊奚茴居然能在那里活过这十年,出来了也没疯,当初浑身是刺的小姑娘似乎没怎么改变,对所有人都戴上了假面。
所以他总会去注意她,想她如今处境他有责任,会愧疚。
谢灵峙何尝不是与他一般想法,所以才会对奚茴处处纵容,迟来的补救或许弥补不了她当年受到的伤害,但总好过一生冷漠,便是惭愧,也是有温度的。
一路沉默,快到客栈门前了谢灵峙才停下,道:“往右走,我们去百琼楼。”
应泉一怔,问:“还去望春楼?”
应泉以为他想再从望春楼出发寻找张员外的蛛丝马迹,问问鬼魂可知濒死时发生了什么,可谢灵峙却摇头道:“不知是不是望春楼,那得看黄先生到底想去哪一栋了。”
“黄之谦?”应泉皱眉。
方才他在酒楼里问话,谢灵峙一直沉默,却也不算毫无线索。
黄之谦的说辞像是一早就想好了的,一两句话便断了后续问题,关于妖丹,说那是不能往外说之事却又事无巨细地交代了,可见他是早就知道行云州人会找上他才能做到滴水不漏。
他常年在酒楼说书,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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