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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事情发展并不顺利,将车从车库开出别墅不到一百米,叶秋梦双手紧握方向盘,突然感觉有一瞬的耳鸣难受,跟患了重感冒似的疲惫席卷全身。
靠着车座缓了几分钟,叶秋梦勉强撑着筋疲力竭,重新发动引擎继续朝着宁堔学校赶去。边开车还边自嘲地想,她才三十来岁,熬了不到一个月,怎么精力不济得像个老头老太太似的。
一路上经过几个红绿灯,盯着跳动的倒数数字,有那么几秒时间,叶秋梦感觉眼前晃过白花花的车灯光,让她有些分辨不出前方到底是该直行还是打转向灯。
意外总是来得迅猛突然,等叶秋梦终于看清车窗外的灯实际是某辆中型货车的尾灯后,汽车喇叭以及轮胎急刹车划破地面的剧烈声响中,她全身如同散架般被驾驶座上的安全气囊挤压得喘不上气,嘴里的血腥味浓重得让叶秋梦怀疑是不是身体里的脏器已经被挤碎了。
否则她怎么会伴随着剧烈抽搐,大口大口往外吐血,以至于脖子到胸口全部被浸染得鲜红一片,远远看去像是被割断了颈动脉。
精心烫染打理过的卷发也被黏腻的鲜血糊成一团,缠绕在脖子脸上以及嘴角,形容狼狈混乱,瞳孔骤然紧缩下越来越对不准焦距,目光僵直四肢痉挛抖动如同案板上待宰的鱼。
奔驰车整个车头被撞击得变了形,赶来的交警救护车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车门给撬开,将人用担架抬上救护车进行急救。
直到失去意识彻底不省人事前,叶秋梦满脑子想的只有一件事。
要是赶不上看宁堔的演奏,宁堔会不会不高兴?难得宁堔主动开口提出来,她竟然把事情搞砸成这样。
耳边是刺耳的杂音,恍惚间叶秋梦的脑子里再度浮现出一个身影,等了这么久,她还是没能有机会再见到那个人。
救护车上的护士透过氧气罩,仔细辨认叶秋梦嘴里半开半合,缓慢传出的虚弱音调,女人似乎在不断叫着谁的名字:
宁景洪。
—
最终倪棠决定亲自开车送宁堔到医院,出这么大的事,她不放心让两个未成年学生去处理,再者她也想了解下叶秋梦在医院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坐在倪棠的红色甲壳虫后座,宁堔脸冲着车窗外,目光游离不定,城市的夜景混着路灯明暗交接的斑驳色彩飞快朝后延伸,一帧一帧撞进镜框后的眸内。
宁堔说不清当下是什么心情,恍惚觉得应该产生点类似慌乱恐惧或是担忧之类的情绪,但这些都没有,心底有一股莫名的东西压着那些情感冲动,让宁堔超出寻常的冷静清醒。
对方是和自己生活了好几年的养母,宁堔踏入这个家的大门那天起,就没再受过任何委屈。从一日三餐到衣食住行,叶秋梦对他的关心照顾无微不至到外人看了,都会产生宁堔和叶秋梦是不是真沾了点血缘关系的疑惑。
如今叶秋梦出了严重的交通意外,生死未卜,宁堔觉得自己这种情感反应,简直像个没有心的冷血动物。
但他毫无办法,即便假装难过也假装不出来。
生活带给他的总是一个接一个的意外产生,宁堔已经习惯并且麻木了,甚至在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
就像当年他妈林淑,也是突然有一天被送到医院抢救,之后人就这么没了。
想到这,宁堔揣在校服兜里的手悄无声息捏紧又松开,全身的脱力感让他四肢有些轻飘飘的。
没一会掌心传来温温的触觉,宁堔才眼睫一沉,转而侧了侧头。
沈默不知道什么时候往他这边靠拢,拿在手里的手机屏幕光打在那张无论什么环境,都丝毫影响不了颜值的脸上,沈默乌黑的眼眸正带着询问和不放心看着宁堔。
宁堔眼皮跳了跳,试着将嘴角往上挑,却没能成功,虽然感觉不到伤心难过,但他这会也实在笑不出来。
如同没有情感的木头人,只会直愣愣地冲沈默望着。
并不宽敞的轿车内,他们就这样四目相对了快半分钟,因为顾忌前座专心开车的班主任倪棠,谁也没开口说话。
沈默依旧穿着蓝白校服,十几岁男生独有的干净面容看不出迟疑恍惚,直白热忱得像是酷暑天的烈日,稍有不慎就会被灼成一摊灰烬。
好似无声地告诉宁堔,等会不管发生什么,他都在旁边。
宁堔低头深吸了口气,反手握紧沈默,胳膊往旁边不动声色贴过去,而沈默也恰恰将腿移向宁堔,两个人长手长腿非常不好伸展,索性就这么彼此紧挨着一声不吭十指交握。
等红灯的当口,倪棠将车窗开了仅够一只手臂伸出去的空隙,从驾驶座座椅下熟练地拿过烟盒,顺带摸出打火机。
“咔嚓”火光跳动过后,这位人民教师才想起车里还坐着自己的学生,于是不带任何感情色彩问了一句:“我抽根烟你们不介意吧?”
说完倪棠不等后座的两个人表态,吐出一口烟圈,拿烟的手伸向窗外,另外一只手把着方向盘紧盯前方汽车的尾灯。
用行动告诉后座的宁堔和沈默,她就是随便问问,你们不同意也没用。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沈默脱口道:“您这烟瘾一点不比秦老师小。”
秦老师是教三班语文的,号称最高纪录一天两包烟,比吃饭还按时按量,名言是饭可以不吃但烟不能不抽,劝人戒烟有如灭人欲,是天理不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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