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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姨!我回来了!」来人的声音深沉而稳重,熟悉却又陌生。
陌生的是冷冽中带着的温柔,却似曾相识地在那个瞬间,顾言默的脑海浮现了那许久不见的人的面容。
脑海中浮现的那个人有着英挺的剑眉,细长的眼眸,绝se的容颜蕴藏着少年独有的傲气和光芒,却时而会散发出守护呵护的温柔。当年年少轻狂的他们曾经互看不顺眼,却又有着说不出口的感谢。
那人拉开大门的同时,证实了顾言默所猜测。故人重逢了,然而现在,顾言默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因为感谢依旧,但更多的却是食言的愧疚。
岁月的风霜使他褪去了稚气,变得冷傲孤清,正当他看清屋内与柳毓绣有说有笑的人,与之四目相对时,瞬间收起的笑容,薄薄的唇,使他棱角分明的轮廓更加盛气b人,彷若黑夜中的鹰。
他,正是丁平。
丁平进门时,顾言默正和柳毓绣在煮饭,不过也就是顾言默给柳毓绣打下手。
柳毓绣在炉台前炒着菜,顾言默则在旁边小心翼翼地把菜切成等长,「真不好意思,我只能给您打下手。」对於切下去不太一样的长度,他有点苦恼。
「不要这麽说,你是个很好的二厨。」她转过头来看向顾言默,底下的火在烧,她的脸上堆满慈母的笑容。
谈话间的气氛,愉快而轻松的流转着。
「喀搭。」一个清脆的开锁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话,接踵而来,门外传来的招呼预告着顾言默看似坚不可摧的思绪,即将摧毁廓清。
复杂的情绪交错,让他一时不知道要作何表情,所以就很诚实的表现出来了。
直gg的四目相交,柳毓绣显然也看出了两人的木然,主动打破尴尬:「小平,这是言默,现在暂时住在我们家。小默,丁平是我们以前的邻居,现在也住这里,就是你对门那间房。」在厨房里,柳毓绣拉着两人介绍道。
丁平听完柳毓绣的介绍,有些惊讶的皱着眉头看向顾言默的房门,转回来时脸se更冷了几分,不过很快地就掩盖过去,冲顾言默伸出手︰「丁平。」他的语气平淡,嘴角扬起的笑容却透着丝丝缕缕敌意和试探。
顾言默愣了一下,才回握他的手:「你好,我是……顾言默。」顾言默y是扯出一个笑容,压抑着哆唢回应道。
此时刚好最後一道菜起锅了,尴尬的氛围延烧到了餐桌上。
餐桌上垄罩的低气压,在他们之间流转,却还是极力佯装着客气礼貌的聊天,就像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柳毓绣神se自然地问道:「小平,出差还顺利吗?」丁平现在在s市开了一间音乐工作室,主要就是接一些编曲工作,前阵子刚好去a市出差了两周。
「嗯,挺好的,录音也都很顺利。」丁平笑得诚挚,瞬间没了眼底的寒风。
「顾先生,怎麽会来这小地方玩?」看似友好自谦的提问,语气却没有任何温度,像在调笑,跟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就是……随意走走,觉得你们这边……风景很美。」顾言默说得底气有些不足
「是吗,那祝你玩得愉快哈。」他冷哼了一声。
丁平的每一句话都说的不失礼节,但对於顾言默却像是不断把他往si路上b。
「我之前买完菜的路上拐脚了,就是小默帮的我。」柳毓绣把手搭在顾言默肩上轻轻的拍了拍,跟丁平说道。
丁平语调微微上扬,故作吃惊感激状:「哦,还真是谢谢顾先生在我不在的时间照顾绣姨了。」
「不……一点小忙而已……是我借住这里麻烦你们了。」讲到後来,顾言默改往柳毓绣的方向看去才终於正常点儿。
「这可不是小忙,顾先生可真是好人呢。」说着丁平就突然站了起来。
他走进厨房,从冰箱拿了两罐啤酒出来。
「敬顾先生,玩的愉快,住的舒服。」丁平举了举面前的酒,对顾言默笑的冰冷,眉毛上挑了挑。
结束一顿尴尬到令人难以下咽的晚饭,丁平便自动自发地进去洗碗,本来顾言默是要帮忙的,但丁平一看他动作又说:「顾先生是客人就不麻烦你了。」还把“客人”两个字刻意加重了。
没办法顾言默只好像这几天一样去客厅帮柳毓绣推药,不过这大概是顾言默这个晚上感觉最轻松的时刻了。
晚上的时间过得特别快,从丁平洗完碗出来後,顾言默基本上就是专注於帮柳毓绣按摩,丁平也不再跟他说话,甚至连个正眼都不怎麽看他,只跟柳毓绣有说有笑的讲这次出差发生的所见趣事。
听着丁平跟柳毓绣的对话,顾言默忽然有种错觉,他好像看到了当年的丁平。
人老了总是会越发地早想睡,不久後柳毓绣便开始打哈欠,她也就顺从生理慾望准备进房睡觉。
关上柳毓绣的房门,客厅只剩面无表情的两人,空气瞬间降到冰点。
一个晚上憋着的各种疑问已经让两人忍不下去,不再伪装。丁平面带寒光的瞥了顾言默一眼,就打开大门走了出去,顾言默也很有默契的跟上去。
他们走到一个空旷的广场,周围只有零零落落的几盏路灯,地面的缝隙偶尔有一点杂草,衬上丁平浑身充满着淩厉的压迫感,空无一人的公园在此时显得y森森的恐怖。
路灯下,顾言默停下脚步,站在丁平的後面,突然,身前的人转了过来,一拳飞向顾言默的左脸,是丁平堆积已久的愤怒。
「你到底想要做什麽?」丁平的眼黑如深潭,看着被他揍跌在地,嘴角正微微渗血的顾言默。
「我原本不知道……」顾言默小声的呐呐然,像是在催眠般说给自己听。
光晕下,顾言默手抱着膝盖坐在地上,没有看他却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他全身散发的冰冷和漠然。
「哼,你不知道,那你为什麽要来?」他的笑意渐深,嘴角划过犹如刀锋的冰冷弧线,「都那麽多年了,他走了,你还想做什麽。」
丁平揪起顾言默的衣领,「你不放过他,还不放过绣姨吗?」眼里凛冽的寒光残酷的肃杀了顾言默最後的辩解。
对於他的质问,顾言默一句话也不吭,似乎顾言默自己也不知道。
初看见柳毓绣产生的那种熟悉感,以及那个房间传来的气息,顾言默不是没有怀疑过。
没错,他被拨动了。
从来表现的不回头的他,其实是不敢回头。但这几个晚上他一个人坐在床上,柔软的触感包覆着他,让他不断梦到跟冉夕寒的过往。当记忆重叠,或许是因为那消失已久的温柔,让他沉溺而执迷地贪恋着。
原来人终究是贪婪而自私的,他已经对自己冷漠太久了,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填补了他的空洞和胆怯,使他即使蒙蔽自己也不愿放手。
甚至当他下午听到丁平的声音,他还心怀侥幸地祈求,直到面对到刚才丁平的质问,每一句都是这几个晚上被他掩藏的问题,当它ch11u00的袭来,终於击溃了他。
他的视线躲避着丁平,耸拉着脑袋,一如这个夜里一次次的对视,这种眼神中透露出的不安,是丁平从未在顾言默身上见过的。在他们青春的咆啸声里,他听到的从来都是顾言默自信的骄傲,曲终人散多麽讽刺啊。
丁平放开了顾言默的领子,把他甩到花圃边的台阶上,自己坐在了他旁边。
路灯的光圈直直打在他们身上,两人缄默着,夜晚的风吹在脸上,虽是夏日却感觉格外料峭。
「绣姨……应该不知道吧……」顾言默颤颤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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