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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衍没有想到。
他从小养到大的陆云檀,第一次求他竟是为了这件事。
他自是有很多问题要问的。
比如她为什么亲了他,可听着她带着哭腔的话,看着她满是哀求的那双眼睛……她这般迫切想与他划清模糊的界限。
这样的云檀,又怎么可能会主动去亲他。
所以那晚主动亲他的云檀,看来不过是他的臆想。
过了许久,李明衍开口,声音极轻极淡:“好。”
作者有话说:
有点短了=-=
嘿嘿,发生了怎么可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呢!
不过没这么快在一起,不过名义上的在一起也快了=-=哥哥快回来了!
哥哥
◎孤养了她这么久,也没听她喊我一声哥哥。◎
至此, 李明衍再也没说过话,给陆云檀上完药后便走了。
陆云檀没有再唤人进来,侧靠着御椅, 一人在殿内怔神。
接下来的数日, 也如她所愿,过回了以前的日子。
一日中,李明衍晚膳前来宜春宫用膳, 用膳时二人不会多说一个字,解答文题时除了必须要说的,再也没有其余的。
二人你君我臣,无论做事还是谈话, 皆在条条框框的规矩内,无人跨过那一条线。
宜春宫与承恩殿的宫人自然都察觉到了。
在伺候时各个屏气凝神, 大气都不敢多喘。
这日,尤姑姑进东殿, 将手中的茶点摆于一侧的桌案上, 继而上前给正在裱画的陆云檀整理镶料,边理边叫了声道:“娘子。”
陆云檀在贴平画心,应了声:“怎么了姑姑?”
“娘子与殿下, 是闹了矛盾?”尤姑姑柔声询问道。
陆云檀手里动作一顿, 回道:“姑姑怎的这么说,我与殿下以前不就是如此吗?”
尤姑姑笑了:“以前啊,可以说是安静,但近日不知怎的, 压抑得很, 新来的几个小宫婢进来伺候, 出来的时候一身冷汗, 如今这个天,走一趟回去恐怕背上都结冰碴子了。”
尤姑姑实则说轻了,说窒息都不为过。
以往太子殿下来宜春宫,神情虽淡漠,但知道就是这个性子,且也会对宜春宫哪里觉着不对的地方,稍稍让人改动,总能带来一点生气。
而如今过来,瞧着让人害怕,尽管神情未变,但总让人觉着若做错了什么事殿下会雷霆震怒。
尽管殿下几乎从未真正大怒过。
陆云檀听到尤姑姑的这番话,哪里不明白姑姑在给那些小宫婢们说话。
唉。
“姑姑说笑了,我如何能和殿下闹矛盾……”陆云檀一直都未抬眼,盯着书案上的画心。
画心是近日京内声名鹊起的画师吴道之所画,其人善春景、善花卉,特别一手牡丹海棠,栩栩如生,前些日子高德胜过来让她选画时,她一眼就挑中如今案上的这幅海棠春秋图。
陆云檀轻抚画心,开口道:“姑姑,我明白你的意思,以后殿下来了,若无必要就让宫婢们在殿外候着即可,无需都在殿内。”
尤姑姑哎了声,瞥了一眼自家娘子的神色,继而收回目光,继续理着镶料道:“说到殿下,这几日殿下去了两趟紫宸殿。”
紫宸殿是李成乾在内宫的寝殿,另有承轩殿作为书房,所以李明衍都只去承轩殿,不去紫宸殿。
以往许久都不会去一趟,现在这短短时日里,去了两趟,很不寻常了。
陆云檀犹豫了一会儿道:“晋王余党刺杀一案快要结案,此案不同寻常,殿下许是为了此事去寻圣上。”
自从丹霞山刺杀发生,圣上就命郑老先生与京兆尹范大人,还有御史台的梁大人负责此事,皆是朝廷重臣,且有圣上要彻查的旨意,一切顺利进行,很快查出晋王与惠妃母家齐家余党因不满晋王被贬一事,从而策划的刺杀。
期间也查出了许多,牵扯在其中的大大小小官员,抄家、斩首、流放多达数百人。
齐家的齐昌图作为主谋,理应斩首,但殿下却未下达杀令,反而要求严加看管,而那刺杀的男孩,则被流放去了冀州。
男孩岁数不大,许受人蛊惑,殿下未下杀令她能理解,但齐昌图贼子之心昭昭,殿下做这决定……除非齐昌图还有可利用之处。
不过,尽管陆云檀嘴上说殿下是为了晋王余党去的紫宸殿,但实则真说只为了这事,何须要去紫宸殿……恐怕不是为这事。
……
殿下。殿下。
陆云檀浅叹一口气,心口沉沉,再无裱画的心情,视线移至殿口。
雪片如席。
她突然想起内殿的一盏白瓷瓶,于是开口道:“姑姑,不如陪我去折一枝红梅。”
“今日雪这么大,娘子——”
“雪大才衬梅,”陆云檀有了这念头,即刻披上了氅衣,戴上毡帽,就要出殿,“今日的梅花许要比往日更红些。”
尤姑姑忙跟了上去:“娘子,等等,要撑伞啊。”
今日的雪确实大,就算姑姑撑着伞,也有星星冷锋在她脸上交错相击。
陆云檀出了宜春宫,前往北苑,而这自然要过承恩殿前的长道。
陆云檀未走几步,就停了下来,目光定格在远处。
远处一行人。
为首的殿下,身形高大,紫衫袍、玄氅衣。
身后,二三文臣青衣纁裳,金玉带、银鱼袋,二三武将金饰剑、佩山苍玉。
陆云檀低头垂眸,屈膝行礼。
“这是……云檀那丫头吧?”郑合敬年纪大了,雪大,离得又远,看人实在不清晰。
李明衍目光一直在她身上,嗯了声,淡声道:“你们先过去,我去去就来。”
陆云檀一直屈膝行着礼,眼神也没有乱飘,听着身后姑姑的一声低呼,继而眼前雪上有了一片阴影,她下意识抬眼。
对上了殿下淡漠的眼神。
“这么冷的天,出来作甚么?”他随意抬了手,身后高德胜见着,上前扶起陆云檀。
陆云檀不太敢直视李明衍的眼神,只低着头,声音细小道:“想去北苑折支梅。”
做错了事一般。
倒也难怪陆云檀如此,以往冬日里犯咳,受了寒气会更严重,殿下回回会叮嘱一句少在雪天往外跑。
尽管现在咳疾好了,但做这些事时被殿下瞧见了,免不了心虚。
她敬他,又怕他。
而李明衍听罢,薄唇微动,似想要说什么,但还是压了下去,摆了摆手道:“去吧,早些回宫。”
随后,他也便走了。
看着殿下的背影,陆云檀空落落的。
雪大,她与姑姑慢慢走去了北苑。
北苑近玄德门,除去嘉福门外,这里把守的最为严谨,自从刺杀一事后,把守得更严了,连北苑口都站着几名十率府的内率。
陆云檀进苑先折了支她觉得开得最好的梅花,可一转头,又发现更好的一支,于是又折了一支……这一下来,本说好一支,现在是数支。
尤姑姑笑道:“娘子用梅花摆瓶,向来喜欢一枝独秀,现在倒簇拥在一起了。”
“海棠牡丹艳丽,簇拥更显浓烈,梅花若簇拥,失了那味道,”陆云檀道,“我想起宫里还有不少瓷瓶,不如东西殿各摆一个。”
二人说着,走出了北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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