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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我们误诊,医务科的人,刚打电话来了。”
“我没好自作主张,所以等会儿他们会亲自到手术室来,一起和病人家属进行沟通。”
说完看了看罗云,叹了一口气。
他觉得,提前给罗云打个电话,就是绝对的错误,早早地私自打电话把周成叫来,恐怕事情早就解决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胡明偏偏要去给罗云个机会,让他横插一脚。
多生这么多的事端。
……
医务科下的投诉接待办公室很快就有人来了,来的还是覃子兴,只是今天他带来的记录人,并非是上次罗云看到过的朱青青,而是另外一位长相斯文的男同志。
大概二十五六岁,戴着眼睛,不高不胖,身材中等。
覃子兴从手术室门口进入之后,就让胡明和郑玄临出来说明着情况。
郑玄临作为首诊与主诊,所以马上就把事情的经过讲明白了。
大概意思就是,他本着人道主义,为病人和家属考虑,尽量地尽心尽力去给病人争取一个保肢的希望,能够让病人在手术后,获得最大的康复效果。
这才出现了保肢不成功,再需要截肢的情况,他已经和病人说了,之前的手术全都可以不收费,但病人和家属仍然不接受。
郑玄临倒是没敢去提周成的事情,这种丢脸的事,没脸去医务科说。
胡明也没提。
所以很快,覃子兴就让胡明和郑玄临与病人家属会了面。
病人的老婆首先就冲进来道:“这位领导,你是该管管你们医院的医生了,我觉得他就是完全不懂医术,我在急诊科的时候,那边的一个老医生就给我说可能要截肢。保不住了。”
“就是他,他说可以尽量争取保腿。”
说到这,患者的老婆就非常气愤填膺地说:“事实就是事实,我们要尊重事实,明明保不住的腿,非要去保,这不是瞎折腾吗?”
“我们一直都在问,能不能保住,有没有把握,他说有!你看,这做了手术,推去了icu,又说保不住了,又拉回手术室做截肢。”
“钱交了好几万,就瞎折腾,这不是故意坑钱了嘛!”
郑玄临闻言,就赶忙说:“这位女士、覃主任,这你可不要听他的啊,没有任何一个成熟的医生会去说有把握,百分之百能搞好这种极为不专业的回话的。”
“我们的手术知情同意书上的条款也好,还是我们的谈话过程也好,我只严格地说,我们可以为病人后续的生活质量着想,期待一下保肢!”
“这一点,我要提前声明,即便病人能够提供谈话过程的录音或其他客观的证据,我仍然坚持,我从未说过我能保证保肢这种话!”
病人的老婆闻言就大吵大闹道:“你们医生啊,就会打哑谜,绕圈子。那可以期待不就是能保吗?”
“你说能保,又没保住,这不就是技术问题么?”
“这位主任,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他们这是在草菅人命,估计坑我们的钱啊。我老公现在都还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他说如果继续迟疑不同意截肢的话,还有生命危险。”
“你可要帮我们想想办法啊。这上天都是有神明看着的啊。”病人的老婆,哭诉着,觉得自己格外委屈,一副我什么都不懂,就是被他骗了的表情。
覃子兴抬手道:“你好,你先冷静一下。”
“我要问你一下啊,我们医院的医生,到底有没有给你说过,肯定,保证,绝对,百分之百这种话?你有没有客观的证据。”
覃子兴作为投诉办公室的主任,自然是有自己这一套处理流程的。
病人的老婆眼珠子转了几圈。
其实是没有,但她还是哭闹着说:“我哪里还记得那么多啊,我就只想着他说能保腿了,现在没又说要截肢,钱花了算白花了。还遭罪!”
“他要是早说没把握,我们早选截肢了,连icu可能都不用去。”
“肯定说了,绝对说了,他不说肯定能保肢的话,我们肯定不同意保肢,早就说要截肢了。”病人的另外一个家属,看起来是他兄弟或者姐夫的人开口了。
另外不知道是嫂子还是姐姐的人也道:“是啊,我们都听出来了这一层意思,不然的话,你说该截肢的,我们怎么可能选保肢呢?”
覃子兴点头,抬手问:“那就是说,你们所有人,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为病人保肢的是吧?是要截肢的,是吧?”
“那如果,现在告诉你们,之前的手术,全都不收费了,全按照截肢术来处理,把钱都退给你们的话,你们愿意吗?”
覃子兴是来解决问题的,问了骨科的胡明的底线。
继续道:“病人虽然是这个过程中啊,是受了点苦,但是终究我们还是为了他的生命来考虑。”
“在不多花你们的钱的基础上,你们现在愿意为了他保住性命而同意截肢吗?这条腿,就不要了。”
“同意,当然!”那对中年夫妇马上点头,就要回答。
可病人老婆却扫了他们一眼,刮得他们不说话了。
病人老婆此刻十分纠结和为难!
这一句下去,那自己丈夫的脚,可真没了。
现在能不多花钱了,贪心就重了些。才问覃子兴:“领导,你就不能想想办法,把腿给保住吗?”
到此地步,覃子兴才终于说道:“这不还是嘛,你们家属,也是有很强的保肢意愿的。我们医生,只是根据患者不同时期的情况,给予你们建议,给你们提供治疗上的帮助而已。”
“我们要尊重客观事实,刚入院的时候,可能还有保肢的可能性,但说句实在话,现在这个情况,不说这种保肢的可能性大不大了,就算有,我们也不敢再保了啊。”
覃子兴接收到过很多无效的投诉,处理肯定都是要想办法处理的,只是,怎么去解决掉这件事。
在处理的过程中,如何去把病人的话和真实性给套出来,这才是他需要去斡旋的。
“我这里是医务科,也是我们医院分管所有科室的职能学科。我当面,做个第三方见证啊,你们现在,到底是要考虑为了保命而截肢?”
“还是考虑,为了继续保肢而继续去其他医院就诊?”
“我们八医院不是湘省更不是沙市最好的医院,我们一直都承认我们与其他医院的差距,很感谢你们信任我们医院,把病人送来我们这里。但是,我们已经尽力而为的情况下,仍未能达到你所希望的最好结果。”
“但我们也是第一时间处理了患者的患肢,止血、处理骨折等。算是暂时让他脱离了因为出血而丧失性命的风险。”
“但索性还没有到最坏的一步,你们仍然还有机会去做选择的。”
覃子兴看向所有人,等待着他们的最终回复。
他知道,病人的老婆,为了自己老公的腿,会把最真实的想法给说出来,但是,其他两个人并不一定。
但现在,他还需要,病人的老婆心甘情愿地被另外两个人说服。
这就是权衡之道……
这类病人,其实就是心疼钱,觉得保肢没保住,就是糟践钱,所以没保住就该退,把医生为保肢做的贡献和付出视若无误,把就诊当成了消费。
但没办法,国内的制度便是这样,人道当先,即便覃子兴此刻也觉得自己这么处理,是在侮辱自己人,但也要为了病人家属的满意,把进行过、努力过的保肢术的手术费用给免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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