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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让让,让让······快走,我的小孩!快到这里来。”有一位妇人撞在高于的右肩上,高于被她撞得踉跄一步,他下意识出口道歉,却被那位妇人抢先。
“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这位公子实在不好意思。”那位妇人连连道歉,弯起的脊背像一座颤颤巍巍的拱桥。
妇人瞧着有三十来岁,穿着一身麻布衣,脸色暗黄布满皱纹,凌乱的头发用一根树杈子随意挽起,因为烈日的原因,她在头顶上顶了一小块和衣服材质一样的麻布,但即使如此,那位妇人被太阳晒得仍然睁不开眼。
高于身边一直有人在推搡他,他努力地想挤出去,手里提的背包险些被挤掉,唇干舌裂嘴里不忘道歉:“没事没事。”
得到宽慰的妇人这才止住了嘴里的道歉,转身跟上人流。
烈日悬挂,泥土小道跑过一个又一个身穿麻布衣的逃民,漫天的黄沙淹没了空中稀薄的空气,逃民们拖家带口,身上背的行囊压在他们瘦弱的肩膀上,犹如一座大山。
“在这里!”远处响起一道粗犷的喊声,随即到来的马蹄声盖过了周围的惊慌,“全部给我抓回去!”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求饶: “……将军!城已经弃了,为何不放我们走?”
马蹄带起的黄沙遮住了逃民浑浊的眼球,他们被困在原地,怀里的幼儿撕扯着稚嫩的嗓音哭喊。
“是啊!将军,我一家老小全部在这……”
哭喊的声音被猝然打断,人群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寒光闪过,跪在地上的一名妇人姿势怪异,她的脖颈毫无支撑力,头垂在胸前,旁人还未看清,咚地一声响起她的脑袋便掉了下来。
“废话怎么那么多?”脚步声慢悠悠靠近,一位身穿藏蓝色衣服的公子走出来,他手里拿着一把短刀,垂眼看着那名妇人的尸体倒在地上消失不见,无所谓的抬起衣袖擦了擦短刀。
“反抗的,直接杀了去喂狗。”
逃荒的人们瞬间闭上嘴,任由那些士兵赶了回去,那名公子扫视一圈,最后视线径直落在沈勿归身上,他走过去。
高于在远处注意到动静,扔了背包堵在他的面前。
“你干什么?”
瞬息之间,那名公子将短刀抵在了高于的颈上,蓝色衣袖随着微风拂过刀刃,手上突然用力将刀尖划过高于的脖子,随即一挥手将高于推远。
他朝沈勿归开口,幽蓝的瞳孔里全是戏虐,“再不救,他就要死了。”
沈勿归嗓音干哑:“你是谁。”
“常恩泽。”他伏低身体,凑到沈勿归的耳边,“是这个迷境里唯一知道出口的人。”
义扶
“楚将军誓死都会守住义扶城,敌军还未攻来,你们就弃城而逃!那楚将军守这废城有何用!”
“圣上恐怕已经知道楚将军藏有异心,这次圣上下旨昭告前去觐见,谁知道他能不能回来!”
“楚将军赤胆忠心谁人不知……”
屋外风沙肆虐,一名士兵站在城墙上,嘴里喊着一遍又一遍没有任何语调起伏的话,直到底下的争议渐渐平静。
常恩泽带着沈勿归他们来到一座府邸里,寂静的府邸经过战争的摧残已经变得破旧,府邸里服侍的丫鬟青着一张小脸,目不斜视看他们走进去。
“烧些热水过来。”常恩泽吩咐守在门口的丫鬟,那名丫鬟僵硬地点头,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远。
七绕八拐,常恩泽领他们来到一处后院的房间里,房间略显脏乱,但好在房间里的床铺是干净的,沈勿归抱着绛把他放在床上,高于停在门口没进去。
常恩泽进房间的时候看到守在门口的高于,用刀鞘抬了抬他的下巴,冷笑一声转身进屋。
途中绛没有醒,他苍白的肤色如同透明,银白的发尾也逐渐暗淡无光,沈勿归坐在床沿上,手指虚虚勾住他的白色衣摆。
常恩泽云淡风轻走过去,沈勿归眼也不抬,出口问:“你有什么条件?”
常恩泽拉了一张椅子坐在一旁,翘起二郎腿斜斜地倚在椅背上,手里把玩着那把短刀。
“还挺聪明。”
沈勿归没有搭理他这句嘲讽,手指一寸寸摸过绛的发尾,企图将那些粘在发尾上的粘液擦去,可没有丝毫作用,银白的发尾沾染粘液变得焦黑。
沈勿归眼眶瞬间红了,他朝常恩泽开口:“到底什么要求?”
常恩泽看沈勿归越是着急,性子便越发无所谓,他笑起来,咧开一口白牙,“不着急,我先帮你救他。”
常恩泽把食指放在短刀上,锋利的刀刃把手指头割出鲜血,他把鲜血抹在绛的嘴唇上,那鲜血一开始是艳红色的,在他抬手撤开的时候,那鲜血化为丝丝缕缕的金色渗入绛的身体里。
“你是活人?”沈勿归从看见常恩泽割开自己的鲜血时就发觉不对劲,随即看到那鲜血化为金丝渗入绛的身体里,他便得出一个猜测。
常恩泽和绛一样,他们都是被傀丝控制在这里的,只是为什么他会有自己的意识?
常恩泽掀了掀眼皮,伸出舌头舔舐指尖的鲜血,“是啊,我和他一样。”
他重新坐下,盯着沈勿归,“可我和他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沈勿归沉默不语,他听到常恩泽突然说了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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