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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颌注意到主公的眼神,心想主公怎么突然好像有兴趣了?刚刚不是一副神飞天外的模样。
他跟着主公多年,知道主公有时看着虽是认真在听,眼睛也确实好像认真在看着人,但细看,熟悉的人不难察觉主公在走神。
他暗暗看了主公几眼。
裴镇眯着眼睛,对上他的目光。
孙颌自觉撇开。
再问,他心底总是犯嘀咕,心想主公刚刚看得那几眼,是什么意思呢。
不过他倒是记起了几件事,和越姜的美名一起传开的,是她婚事上的波折。
世间流出的关于她亲事上的传闻,有三段。
第一段,是她刚及笄时,听说,那人还有点周朝皇室血脉,妄以周朝遗脉迎娶美人,但那时候有皇室血脉可不是什么好事,不等他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归,便已身首异处,这段故事最后当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第二段,便是曾经也算有名的镇西侯,听说他愿以兵将一万,粮食五千石娶越家女,可后来横死沙场……这段便也不了了之。
第三段,听着是最靠谱的,也是孙颌知道确实是真的一段。
那便是越家与徐家。
两家是正式说好了要结亲的,越姜嫁与岽州牧徐家次子,徐彰。
可惜,最终这段亲事也没成,徐彰年少英才,却战场染疫,不幸而亡,婚事最终同样不了了之。
思及此,孙颌忍不住又去看主公,说来,主公与那徐家小子还是见过的呢,曾经还一道住过几日。
那时徐彰有意劝说徐父投顺主公,可惜,徐州牧执拗,另投昏主,后来又被奸佞离间,落得个郁郁不得终的下场,好在他退得及时,倒是保全一条命。
孙颌心想,主公还记不记得徐彰呢?
裴镇记得,也正是因为记得,刚刚听到越姜二字,才是那等反应。
他比徐彰大三岁,今年已有二十八,不过他自小便跟在父亲身边,打小通晓军事,自父亲遭人毒手后,二十那年领了裴家权,自此南征北战,于今年事成。
他和徐彰相识不久,不过志趣到也相投,那时一场酒后,便见他痴痴抱着金樽对着月亮笑,口中囔囔唤着越姜二字。
他听着像是女儿名字,便问了他一句。
徐彰脸色喝得驼红,大饮一口,笑道:“越姜,吾妻。”
再过两年他和她就能成亲了。
但,乱世里最经不住等的,就是时间。一遭横祸,徐彰料不到,他会死的那般早。
裴镇又看了看越姜,肤白胜雪,眉目生辉,就是这一身……实在是太狼狈了。
衣服是粗布的,袖口还有几道口子,腰臀之间沾满了尘土,比他营里的大头兵穿得还差。
眼神扫过左霆,目中几分威严不自觉泄露。
左霆被看得一僵,怎……怎么了?
他被看得战战兢兢,好一会儿,在主公的眼神中有点知道主公的意思了。
主公是以为,越姜这一身是他弄得?
他冤枉啊!
从昨晚到今天,他顶多捆了回她的手!别的他可什么都没干。昨夜见到她时,坐在火光里的她便是这副狼狈样子了。
左霆嗫嚅着嘴巴想解释。
裴镇看着他,“说。”
左霆知道独独说这事与他无关,那说了跟没说一样,主公想知道的不仅仅是这个。
仔细回想一遍昨夜的情形,便道:“末将抓得那七人,不似常人。”
尤其为首那个,身手很不错,昨夜要不是对方顾忌着他擒了他兄弟,估计那人早逃之夭夭了。
也是看他还算有情义,所以刚刚那些人提出要去如厕,他也就宽松了些,让手下人带他们去。
现在,他觉得越姜这一身,和那些人脱不开干系。
“不如,末将去盘问一番?”
“可。”裴镇挥手让他下去。
至于越姜,淡淡看了她一眼,他第一回 冲她开口,“既与孙公相识,你可以走了。”
他说得简洁,越姜有点愣,她这就能走了?
但……早前时时刻刻念着脱身的她,这一刻却是犹豫了。她只剩孤身一个人,就算能走,她最终真的能全须全尾回到洛都越家?
乱世初定,百废待兴,这看起来是个很安定的时候,可暗地里的汹涌,民间獠毒,又岂是真的就彻彻底底拔除了。
她一人上路,恐怕才出阜宁就会马上出事。
越姜站在那一时犹豫不定,百般纠结。衡量间,竟是忘了要答他的话。
是孙颌解了她的困,“主公,越姜一人上路,怕是不妥。”
乱世里女子艰难,长得好看的女子,还要更艰难。
她现在一身的狼狈,不用想,也能猜出之前肯定是遭过什么难。
身边现在估计是没什么得用的人。
一旦出了主公的营地,她就是豺狼眼中的肥肉,没人护着,最后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
裴镇瞟他一眼,往后靠去,“那孙公以为,该如何?”
孙颌一时被问噎住,这,他也不知道啊。
裴镇等着他的回答,但等了许久,不见孙颌说话,只得敲敲桌案,“孙公?”
孙颌总觉得现在不大对劲,可哪不对劲,他又说不出来。
想来想去,渐渐明悟,是了,还是主公先前打量越姜那几眼闹得。
他下意识以为主公是对越姜生了心思,于是主公每说一句话,他都暗地里跟着想一遍,想其中是否暗藏深意。
刚刚主公那一句“孙公以为,该要如何?”
他差点以为主公就等着他这句,等着他顺水推舟,主公好把越姜给留下呢。
心里暗暗笑一声自己,心想他这毛病得改改。
主公真有心思,又何必如此迂回?
如今天下都是主公的,想要越姜,直来便是。
再次暗骂自己揣度过度,心道罪过。
他正色,从最寻常的角度去想,刨除主公这方面,主要还是得先知道越姜的情况,才好打算她之后待要如何。
他望着她问,“姑娘现下身边可还有人?”
要是有人,直接送她过去便可。
越姜轻轻摇头,“自曲靖北上,行二十余日,途经飞云寨地界,护卫全数葬命。”
“嘶……”孙颌脸色不好,山贼横行自此?
他不由得看了眼主公。
裴镇神色莫辨,面无表情把弄着手上一只玉虎。
“那……”孙颌想问她如何脱的身?既然护卫全数葬送,那些山贼又岂会轻易放过她?
越姜知道他的意思,她道:“我也以为我逃不过的,但飞云寨几人趁夜逃寨,将我一并救了出来。”
用救而不是掳,是因为她能感觉到,那几人是真的没恶意。
孙颌:“便是左中郎说得那几人?”
越姜:“是。”
“他们将我一并带了出来,后来夜里歇脚时,他们突然朝一个方向追去,而后再见,便见他们被左中郎擒了。”
她也因此被一并带了过来。
后来的事……他们都知道了。
孙颌点点头,消化着这些消息,过了一会儿,他才继续问她:“那现下,欲作何打算?回曲靖,亦或是洛都?”
越姜自是想回洛都的。
在曲靖是不得已而为之,更何况,二叔逝世,她得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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