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驰自没有再继续,而是换了个法子:“先前你不是总有问题想问我吗?”

“今日让你问个够,当是赔罪。”

沈鸢有些意外,从卫驰口中听到“赔罪”二字,着实不易。目光微动,琥珀色的瞳眸稍转了转:“什么都可以问吗?”

“可以。”

帐外的庆祝已然接近尾声,只余偶尔传来的一两声呼喝,鼻尖萦绕着若有似无的酒气,让她莫名想起庆功宴的那日,卫驰在房中独自借酒消愁的样子,若说提问,她还真有一事想问。

“确有一事想要问,是先前不敢问的。”沈鸢背对着他,轻声开口。

卫驰自后拥着她,下颌抵在她发上,鼻尖充斥着甜馨的香气,是她的味道。从不觉得她有什么真正不敢做的事情,沈鸢此人,看似娇娇柔柔,实则胆大妄为的很,她所谓的不敢问,不过是问题在她心中算不得重要,故不想费心思去问罢了。

“说吧。”卫驰淡淡道。

“那日,宫中为镇北军办的庆功宴之后……”沈鸢说着,稍顿了顿,声音放轻,方才继续道,“你为何会喝得烂醉如泥?”

拥在她腰上手紧了一下,沈鸢觉得自己定然触到了卫驰心里的痛处,她就不该多嘴多问,心中生出悔意,忙改口故作轻松道:“我不过随口一问,你不必放在心上,也不必……”

“忌日,”卫驰语调低沉冷硬,将她话语打断。

顿一下,声音放低下来,又道:“是家中父兄亡故的忌日。”

沈鸢只觉心口被人紧紧攥了一下,果然问了不该问的事情,她将身子往后挨了挨,肩背抵在他胸前,轻声道:“抱歉,触及了你的伤心事……”

卫驰提一下嘴角,语调淡淡:“这并非秘事,京中之人知道的亦不少,只是无足轻重,且时隔久远,所以很多人虽然知道,但却忘了。”

沈鸢感受他话里的哀伤,虽是无意,但话题毕竟是自己先挑起的,沈鸢侧头看卫驰一眼,帐内熄了灯,只余屏风外的朦胧烛火,男人面上神情看不真切,只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身子稍动了动,沈鸢翻了个身子,把脸正对卫驰,想说宽慰的话,却不知如何开口,只抬着眼,目光怯怯地看着他。

“睡吧。”卫驰说,语调淡淡,不喜不悲。

沈鸢往他怀里缩了缩,后如前日一般,抬手环上他的脖颈,樱唇微启,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今晚也这么睡,好不好?”

卫驰笑一下,浸在夜色中的瞳仁微动,在暗夜中显出几分少有温柔,跟着语调不高不低地应了句:“好。”

◎会向圣上提出,重审此案◎

翌日一早, 云销雨霁。

天边的第一缕朝阳照进帐内时,沈鸢便已转醒。

外头依旧有军中兵士操练的声音传来,没了雨声覆盖, 声音比上回响亮得多。

枕边整齐叠放着昨日她穿得那件墨蓝男装,男装正上方, 是卷曲放置的蓝白相间腰带, 正是昨日久寻不到的那一条。

透过屏风, 沈鸢看着不远处端坐如山的男人身影, 倒没想到他叠衣也会, 准备帕巾也会。念头一转,又觉好笑,他连刀剑都拿得, 这些小事能有多难,只有他愿不愿做罢了。

见男人坐着没动,沈鸢便兀自盯着那道模糊身影多看了会儿。卫驰低头坐在案前, 似在专注看着什么东西, 她掀被坐起, 披了外衫在身,又将腰带系好, 只一头墨发披散着。

卫驰早听见屏风后的动静, 之所以没动,是因为怕她像昨日那般羞怯腼腆, 也怕在白日里清楚见她衣着单薄、杏眼朦胧的样子, 到时若刹不住脚, 她怕是得因此羞上一辈子。

从屏风后出来时, 沈鸢已是衣着整齐、发髻高束的样子。两人心照不宣地互看一眼, 他怕她娇羞, 她怕勾起他的伤心事,似乎极有默契一般,彼此间谁也没提昨夜的事。

简单的洗漱和早膳之后,便又是如昨日一般的埋首计数。

帐外的太阳升起又落下,一日时光很快过去,眼见外头逐渐黯淡的天色,卫驰入内,一如先前那般,屈指在案上敲了敲,是在提醒她天色已晚,该准备回府去了。

沈鸢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昨晚他的那句“天色已晚”她记得清楚,今日断不能再叫他拿此打趣自己了。

沈鸢将案上的簿册分类摆放整齐,账上数目,上京的那部分已然完成,余下驻守北疆的那部分,今日已完成了八成,待明日,她能全部完成。

天色擦黑时,沈鸢上了回城的马车,卫驰身骑棕色战马,在前为她开路。

马车在将军府门前停下,卫驰翻身下马,走在前头,沈鸢小步跟随其后。入了府门,径直而走便是前院,穿过前院,便有左右两条岔路,一条往西至主院,另一条往东至毓舒院。

卫驰自是往西去了,沈鸢跟在后头,一时拿不定主意,该往哪条路走。

卫驰停步,回头看她,见她犹豫不决,胸口那股憋闷之气忽地往上翻涌了一阵,长臂一伸,将人一把拉过。沈鸢被这么一扯,便索性听之任之了,忽地想起上回,从白鹤镇刚回京的时候,知道若不从他,夜里他一样有法子能制她,还不如顺了他的意,两人都能舒坦些。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男人脚步越来越快,几乎是半扯着她前行的,沈鸢几乎小跑才能跟上,却也没有喊停。待入了主院,卫驰索性驻足停步,回身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房门被他撞开,接着又重重阖上。

身后触及一片柔软,不同于帐内短榻的狭小冷硬,主屋的床榻宽大柔软,外衫被剥-落在地,铺天盖地的吻落下来,思绪迷蒙间,沈鸢还不忘推他一把,趁着男人停顿的瞬间,气息娇-喘地说道:“沐浴……我还未更衣沐浴。”

卫驰笑起来,看着她迷离的眼,好笑她明明都已把持不住了,却还有心思去想更衣沐浴这样的小事。她穿着男装,一本正经地在他面前徘徊多日,先前没说,他早就想像今日这般将一身男装、头发高束的她摁在榻上,看她一点点沉沦,一点点在他面前盛放。

卫驰勾唇一笑,没再给她喘息思考的机会。粗重的吻再次落下,从颈间至耳后,最终落在她的唇上,和前几次不同,今次的吻格外辗转缠绵,先是不轻不重的碾,后是细细密密的啄,待唇瓣轻启时,再顺势一顶,唇舌相抵。

呼吸彻底乱了,头脑也无法再做思考,身似惊涛巨浪下的一缕扁舟,索性抬手勾住他的颈,随波逐流,听之任之。

待到风平浪静之时,已是深夜,天边一轮弯月高悬,月光如水,洒在窗边。

四肢百骸已没了力,心里却仍惦记着沐浴之事。卫驰知道她在想什么,起身披了件外袍在身,俯在她耳边道了句:“我去叫人抬水进来。”走之前还不忘抬手将帐帘放下,沈鸢这般如花似靥的样子,只有他可以看到。

夜里睡得及其安稳,不知是回到熟悉的地方,躺在柔软的榻上,身心舒适。还是心中一直惦记着的账簿,终于有了解决的办法,只待明日一早,去到玉康堂中,便可将心中一块大石放下。

又或是方才那一通折腾耗尽了她身上所有的气力,所以被动地让她进入安眠。

总之,是能睡个好觉了。

意识迷蒙间,沈鸢翻了个身子,滚入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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