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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谜团越来越大,但他的目的,只在揪出军中内贼,尽早找到被贪腐军饷的下落,做得太多,恐怕会引火烧身。

“回去好好歇上一歇,明日午后,再去军中点人出发不迟。”思绪回拢,卫驰自然看出段奚脸上疲色,夜探崔府确是他的吩咐,但却不必急于一时,段奚的办事效率着实令他欣慰。

“属下遵命,多谢将军挂怀。”段奚抱拳行礼,却是未走。

卫驰掀了掀眼皮,知道段奚这是还有话要说:“有事便说。”

“末将觉得,将军所言有理,崔默或许擅长乔装打扮,若真如此……”段奚咧一下嘴,“若真如此,可否请劳烦将军再请画师前来,画几幅崔默的画像,以便寻人。”

卫驰眸色暗一下,很快恢复如常,段奚所言不无道理,想起方才段奚在屋外喊得那一下,若真让沈鸢作画,此事便彻底拎不清除了。

“此事再议,你先回去罢。”卫驰冲段奚挥了挥手,语气不容置疑。

段奚后知后觉地想起沈家同贪腐案的关系,觉出自己方才所言确实不妥,幸好将军没有怪罪,段奚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属下告退。”

卫驰回到主屋时,房中已空无一人,地上的炭盆正融融燃着炭火。

眼角瞥见案上装放药膏的白色瓷瓶,瓶口紧盖着,摆放端正。方才他并未将瓶口封好,想来是他走后,沈鸢又自己上了回药。

卫驰将瓷瓶拿起,捏在手中左右看了几眼,粗粝指腹摩挲过白色瓷瓶上的花纹,方才帮她上药时的温润触感,仿佛就在手边。

除此之外,还有那一番,似真似假的话语。

沈鸢是迎着大雪回到毓舒院的,吹了一路的寒风都未将她混沌的思绪吹明,原本不过半柱□□夫的路程,沈鸢魂不守舍地行了小半个时辰,仍由寒风扑在心口,都未觉寒凉,耳边始终回荡着在卫驰屋内听到的“夜探崔府”、“有所发现”几字。

待到毓舒院时,银杏简直吓了一跳,自家姑娘的样子,看起来简直比失魂落魄还要惨败。面色发白,双唇冻得微微发紫,鬓发肩头皆被雪打湿,然最叫她担心的,还是姑娘空洞无神的目光。

少见姑娘如此失神,银杏不敢开口多问,但姑娘今晚去了何处,她心里清楚,但也无可奈何,只得在心中暗骂几句。到底还是姑娘的身子重要,银杏撑了伞小跑出去,敢忙将人扶到燃着炭火的屋内,转身出去打来热水。

沈鸢挨着炭盆愣愣坐着,待到银杏将湿了温水的帕巾敷在面上,方才回过神来。

“我自己来就行。”沈鸢接过帕子,如今她身边只剩下银杏一个贴心的,她并不想无端令她担心。

银杏见姑娘眼睛动了,还会对她说话,面上也因炭火的温暖而红润了些,心中忧虑一下消了大半,可姑娘风寒未愈,眼下又吹了风,真病起来可不得了:“待天一亮,奴婢便去玉康堂请大夫前来,给姑娘瞧瞧病。”

“不可。”沈鸢出言制止。思绪虽乱,但理智尚存,王辞待沈家已算尽心竭力,她同玉康堂之间的关系,不可被卫驰知晓,否则会给王辞招去祸端。

“不是抓了医治风寒的药吗,你再去煎一副,我喝了睡上一觉便是。大夫不必请,待明早天亮之后,你再去玉康堂多抓几副药回来,有备无患。”

“我早说过,如今住在将军府中,一切当小心低调为上,万不可让将军府的人觉得,沈家人是个麻烦。”

银杏虽然忧心,但也知姑娘说得有道理,犹疑半晌,也只得依言照办,去了小厨房煎药。

沈鸢喝了药,便在榻上躺下休息,装有账簿的木筒仍压在枕下,沈鸢翻了个身子,手触到枕下之物,方才觉得心安。吹了许久的凉风,此刻身上回暖,脸也跟着热了起来,沈鸢虽觉头脑发沉,但仍旧没有睡意,脑海里翻来覆去的,还是方才在主屋听到的寥寥数语。

卫驰既派人去崔府搜查,必是对贪腐一案存有疑心的,镇北军军饷至今未发,卫驰自想早日寻到那批被贪官银,也是因为如此,给父亲的罪名至今未定下。

她掌握的线索实在太少了,只有同卫驰联手,方才有翻案希望。沈鸢将手覆在木筒之上,只是卫驰的心思,她至今难以分辨,若没路可走了,她以账簿交换,不知他会不会动心。

可枕下之物是她唯一寄托,在没有十足把握之前,她断不愿交给任何人。

不知是时辰太晚,还是思绪太多太杂,沈鸢只觉头脑愈发昏沉,不知过了多久,听着窗外渐大的风声雪声,方才迷糊睡了过去。

……

天色蒙蒙亮时,银杏小心翼翼地进了趟里屋,看见姑娘睡得深沉,才安心下来。

清早雪停,风却仍大。银杏估摸着玉康堂开铺的时辰,按姑娘吩咐,去了玉康堂抓药。

路上积雪厚重,银杏花了好些功夫方才从外头回来。去了一回玉康堂,她带回的不仅是药,还有一个惊天骇人的消息,老爷在狱中病重,恐是旧疾复发。

银杏几乎是一路小跑回得将军府,待进屋之后,便赶紧将消息告知姑娘。

沈鸢睡了一觉,原以为起身时会有好转,没想身上无力发寒之感更甚,此刻忽然听闻父亲病重的消息,更是急得不行她抑制不住地咳了几声:“银杏,去打水来,我要洗漱更衣。”

银杏心中既紧张又担忧,老爷的事情自然重要,但姑娘也病得不轻,又听着咳嗽,只劝慰道:“姑娘莫急,玉康堂的人说了,王掌柜也在想法子,叫您别着急,先养好病再说。”

这些不过是宽慰之言,沈鸢自是知道,王辞人微言轻,虽有心相助却着实无力。父亲的旧疾她最清楚,天气越冷越容易复发,从前在沈府时,有专门的大夫照料着,父亲都时常疼得睡不着觉。昨夜京中突降大雪,她在房中烤着炭火尚觉寒冷,更何况是阴森苦寒的大理寺狱。

这病,拖不得。

沈鸢掀开锦被,作势便要下榻。银杏早就猜到,以姑娘的性子,若知晓老爷在狱中病了,会是这般反应,既劝不住,便只能帮忙了,银杏看了眼姑娘略带病容的脸庞,心里心疼,只强忍着心头酸涩,点头应了声“是。”

银杏刚步出房门,沈鸢脚尖落地,原想披件外衫在身,不料下床刚走了一步,便腿脚发软,随后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银杏在外听到声响,赶忙开门查看,待看见姑娘倒在地上,赶忙将人扶到榻上,触及姑娘身子的瞬间,银杏才觉出不对,姑娘浑身滚烫如沸水,这哪里是寻常的风寒,而是发了高热。

沈鸢面上因高热泛着不寻常的红晕,迷糊间,口中却仍在喃喃自语。银杏帮她掖好被角,顺势将耳朵凑近过去,只听见自家姑娘颤着嗓音低低道出“将军”二字。

银杏心头更加酸涩,这都什么时候了,姑娘还惦记着卫将军,若非昨夜姑娘从主院冒雪回来,受了风寒,今日也不至于会发起高热。在她看来,那位卫将军总是沉着张脸,对姑娘也没几句好话,真不知姑娘为何执意要来将军府投靠。

心中生出些懊悔之意,银杏突然有些明白,当初安嬷嬷为何甘冒风险,违令想要将姑娘带到三殿下在城郊的别院去了。别说安嬷嬷了,此时此刻,她也有这样的念头。

银杏将心里生出念头生生忍下,若是寻常风寒,她尚可听从姑娘吩咐,煎药就好。可如今姑娘发了高热,怎可不请大夫诊治。眼下重要的是治好姑娘的病,要打要罚,她都认了。

银杏如此想着,只快步出了房门,她留了个心眼,先去寻了福伯,将事情告知,之后才一路快跑出去请大夫。

午后,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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