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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那老妇人叫他什么来着?
沈祁安回到沈府便发起高热,躺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高热退了,身上的鞭痕还没好全乎,便执意要出去。他也不是吵着出去玩儿,只是想知道那小孩儿到底是谁家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只是怎么每家每户都有狗洞啊,有的人家还不止一个。
他凭着模糊记忆找了好久,也找不到哪个是那漂亮小孩儿钻出来的地方了。
一路看着沈祁安沮丧的样子,月风心有不忍,安慰道:“公子,或许根本没这人,你怕是烧迷糊了,做梦呢。”
沈祁安瞪他一眼,转身看着青砖瓦墙,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他吸了吸鼻子,委屈地说:“就是有这个人!我听到他名字了!”
月风看着他家公子那驴脾气又犯了,在这冰天雪地里冻了好几天,也没找到他满意的狗窝,就忍不住要嘲讽他两句,“那你说,他姓甚名谁!”
沈祁安却把头低了下去,用靴子碾着地上的雪,那鞋面沾了雪水,颜色变深了许多。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说:“他叫圆儿。”
月清往一只青白釉的瓷碗中盛了几勺粥,又将热好的羊奶浇在粥上。月白端着木托盘,往桌上摆了一碟鹿肉脯、一碟腌好的辣瓜、一碟煎豆腐,还有一盘撒了芝麻的炊饼。
“晚上给二爷加床衾被罢?”
月白听了眉毛微微上扬,眼底带了一丝诧异:“二爷现在盖的那床,里面可是填了鹅毛,最是暖和了。”
“许是今年天气冷,我今早看二爷居然穿着外衣睡,怕是昨晚冻到了。”
“那我等会儿翻出来给二爷铺上。”
沈祁安换了衣服,看见俩丫头在饭桌前嘀咕,“你们说什么呢?”
“说是要给二爷加床被子呢!”
沈祁安愣了一下,敛着眉问:“为何?不必了,我睡着不冷。”他坐下又吩咐道:“你们去把钱谨年前递上来的账本都拿来,再去沏壶好茶,备几碟果子。”
两个人当下就知道了掌管府上庄子铺子的钱谨要来了,怕是要一齐商量好些事情,便匆匆下去准备了。
用完了膳,沈祁安站在廊下,望着竹颐院里栽的那片竹海。即使在隆冬腊月,那竹子依然是苍劲挺拔。
月白拿了大氅递给沈祁安:“二爷出来也不披件衣服。早起就听人说聿大奶奶病了,爷可得仔细些,府里三位少主别都病了……”月白见沈祁安也不搭话,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片竹林在万木凋零的时候郁郁青青,冷霜傲雪的品质更是让人钦佩不已。她看了心里也高兴,忙道:“咱们院儿里的竹子长得可真好,在这白雪里衬得翠生生,好看!”
沈祁安低头看了她一眼,“等雪化了,就把前面那些铲了。”
“啊?”
两人说话间,月风引了钱谨进来,一行人入了厢房。月白顾不得沈祁安要砍竹子的吃惊,忙去招待钱掌事。
钱谨进来先行了礼,“沈大人不在家,夫人深居内宅,我不好入内,还请二爷代为问候。”
“就你礼数多,郡主娘娘不待见你,更不待见我,还巴巴地上前讨骂做甚。”沈祁安不在意这些虚礼,示意钱谨坐下。“雪地难行,一路过来不容易,喝些茶罢。”
四寸二分高的铜炉加满了炭,上面放了个装了雪水的水壶。江河湖泊之水各有滋味,而雪水和雨水是无根之水,只有天性,用来烹茶最是相宜。
月清奉上的茶是江州特供的顾渚紫笋,那茶芽叶微紫,嫩叶卷似笋壳,故而得名。冲泡后,汤色嫩绿明亮,钱谨细品一番,茶水原本清爽的山林气息变成浓醇的豆香混合着兰花香,让人不禁暗自称奇。
“茶圣说:“阳崖阴林,紫者上,绿者次;笋者上,芽者次;叶卷上,叶舒次。”[1]二爷这儿的茶果真是极品!”
“你若喜欢装两壶回去。”
钱谨忙摆手,“二爷今年赏的年货足足的了。”
“那也是你劳心劳力经营管理的好,我还有剩余送去朔州赈灾。”
“今年雪确实大,天儿又冷。”钱谨满脸担忧,“去年九十月份播种的冬小麦,冻得不成样子。今年四五月份收成怕是要不好。”
沈祁安听罢,眼底浮起一团忧愁。“农户的粮食先被官府征收走四成,给府上再供一成,收成若是不好,他们自余的还能使全家裹腹?咱们自家的粮铺子再去收购怕是一粒都拿不出来了。”
“我正担心这个呢!这几日大雪封路,我困在家中,想了许多。二爷,咱们得一路南下去京州、江州等地采买粮食。”
沈祁安想了想只能这样了,花些银子和人力,总不能让偌大的沈府断了口粮,失了买卖。“你去准备罢,我派商队跟着你过去。”
“是。”
“对了,还有一事,原是要差别人去做的,现下交给你去办,我也放心。”
“二爷,您吩咐。”
“你停留京州的时候,为我买几株金球桂,好生运回来。”
钱谨得了令便退了出去。
“人们不都说瑞雪兆丰年吗?今年雪这样大,怎都是些不好的事儿?”月白听了钱谨的话,也十分犯愁。
“前儿个庙会,马斤生家的那个婶婶说今年是无春年,是个凶年!怕是有大灾呢……”
沈祁安看着她俩神神叨叨的,不欲多听,喝了口茶,把案几上摆着的算盘珠子打得噼啪作响。
再说回那林颐院。
刘大夫神医济世,姜沅高热退了之后便醒过来了。只是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姜沅是不是咳嗽几声,宋熙宜担心他扰了沈知聿休息,不顾沈知聿百般求情,仍是让姜沅住在偏室养病。
沈府的下人们虽说没有捧高踩低的坏心思,可人人都已明了沈府主母并未将姜沅放在眼里。
“沅哥儿,喝口茶,歇歇眼睛。”环姐姐放了盏热茶在案几上,“大病初愈,别劳神看书了。”
“环姐姐,困在这儿实在无聊,看些书也能消磨消磨时间。”姜沅合了书,轻咳了几声,端起茶杯喝了几口。
“老太太在世时就常说沅哥儿人情练达、事事洞明。你也该想想法子,这才刚嫁过来,便被移出正室,长此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听说,今日史太尉家的小女儿陪着主母进宫参拜太后。下人们都说史家想把女儿嫁过来……”
“环姐姐,人云亦云不可取。况且,沈家世代簪缨、名门望族,郑芸之之流岂能与他们相比。与其练达,不若朴鲁;与其曲谨,不若疏狂。[2]”
“哎,沅哥儿,我只是心疼你……”
“心疼什么?”沈知聿支开屋外守着的小厮,推门进来。
“大爷怎来了?”姜沅忙放下书,起来行礼。
“还能心疼什么,我们家沅哥儿嫁过来就被困着在屋子里……”环姐姐是个心直口快的,说得那沈知聿抬不起头来。
“环姐姐!”姜沅忙出声打断她,“去沏壶热茶来!”
姜沅去那了张兽皮褥子铺在塌上,请沈知聿坐下。
“沅儿,对不住,我……”沈知聿看着姜沅惨白的脸,没有一丝生气,竟比自己还像个久病之人,心里不觉内疚。
姜沅摇了摇头,“爷说什么呢!母亲大人不让爷过来是慈母心肠,这屋里病气重,爷原就不该来的。”
“沅儿,你受委屈了。今天正月十五,母亲受太后娘娘懿旨进宫入侍,我们出去走走。听闻大宁城灯市最是热闹,瞧个新鲜?”
“爷身体不好,还是……”
“我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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