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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廉成之笑道,反正心情变好就对了,“你二姐呢?”
“刚才还在呀。”李木容说着,转头扫了一圈。只见铺子对面站了个墨绿衣裳的亭亭女子,正是李意容,只是她在和谁说话?
两人走出铺子,来到李意容身边,原来她正在算命。给她算命的就是个老乞丐,整个人看起来脏兮兮的,但咬字清晰,谈吐不俗,像是读过书的。
老者说道,“公子,小姐,你们是不是也算一卦啊?”
李木容问道,“你给我二姐算得是什么?”
老者看了一眼李意容,摇摇头道,“她未算自己。她问的是她的长姐。我料此人命格富贵,七星连珠,乃状元之才。可惜…太贵气了,香消玉殒,魂归黄泉,已上九天矣。”
众人听完,都默然不应。
“那你算算我。”廉成之饶有兴趣道。
“十五钱。”
“给。”
此人斜一眼廉成之,“再加五十。”
李木容怒道,“这不是坐地起价吗?”
“五十钱对这位公子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此人裂开一个极大的笑容,露出一口脏兮兮的大牙,对廉成之意味深长道。
廉成之又递过去。
老者摆弄了一会算命铜钱,拍着大腿道,“吉。大吉大利,妙不可言。一生平安顺遂,富贵天成。好啊,果然是天纵奇才。”又问李木容,“姑娘,你不算算吗?算你五钱。”
李木容不满道,“怎么我就五钱,他六十五。”
老者觉得李木容天真可爱,哈哈大笑道,“你不愿意跟我算呀。”
“算她。”廉成之又拿出五钱道。
李木容道,“我不要。我们走吧。骗子。”
李意容拉住妹妹,勾起嘴角道,“我想听。”
此人朝着李意容嘻嘻一笑,摇了摇手中的铜板,摇三次,看三次。此人的算命方式倒是与众不同。
老者摇着头道,“恩。也是大吉。不过生有三劫。姑娘放心,每一劫,都好过。但情劫,就难说咯。”
李木容皱眉道,“我就说他是个骗子,你们不听。话都是一样的。”
李意容迟疑了一下,道,“走吧。”
老者冲着李意容道,“还有你,不算算吗?不要你钱。”
“我并不想知道。”李意容转过头淡淡地说,准确地说,她所信的从来都是自己。
“算算看。”不知何时,一辆华贵的安车已经停在他们面前,一男子撩起帷裳说道。
男子明显身体不好,轻柔地咳着,声线也低弱,“给她算算。”男子抬起一双平静的眼,低低地又说了一遍。
“姐夫。”李木容回头呼道。
姐夫徐彦先的脸色看上去极为苍白,事实上,自从妻子去后,他的身体状况就急转直下。
算命的乞者仰天大笑道,“妙啊妙。果真,今日出来是出对了。不过,你们当真想知道吗?若是知道了,不好,可别怨恨到老儿头上。”
“刚才引诱我们,现在又卖关子。”李木容不满地嗔道。
老者拿出铜钱,又是置了三次,然后把它慢慢放在一边,摸着长长的白胡子,仰着头闭着眼道,
“万中无一的地煞命,先青云直上,后如坠深渊。先乐往泰来,后悲胜丕极。要知,物极必反,月圆则亏啊。哎…真是相生相克啊。老儿七年前曾算过一少爷的命,正与此相同,不过他是天罡。”
“可有破解之法?”徐彦先问道。
老者深沉地看了一眼徐彦先,嘿嘿一笑,“徐相已经自身难保,何必再顾其他呢?”说着,举起自己的算命幡,摇着手鼓边唱边远去——
“春时节。昨朝似雨今朝雪。今朝雪。半春残暖,竞成抛撇。销魂不待君先说。凄凄痛还如咽。还如咽。旧恩新宠,晓云流月。”
李意容听着,不由得笑出了声,天罡地煞,有点意思。
风露中宵
在回府的安车上,李意容不由得回想算命先生所说的话。
“二小姐,你不必多想。”徐彦先的亲随长胜道,“这个乞丐号称半书生,是琴都有名的骗子。自称能预知前世今生。他遇见的每个人,他都对他们这样说。不是你有大劫,就是你有三小劫之类的。”
“我在想他最后的曲词,倒是别有一番味道。”李意容微笑道。
李木容看看一直沉默的徐彦先,怯怯地问道,“姐夫。你也被他算过吗?”
“算过。大凶。”徐彦先温柔地笑道,“你们不必多想。不过市井玩意,琴都什么样的人都有。”
徐彦先长长的睫毛,盖住他那双温润平和的双眼,又慢慢地睁开眼睛,盯着李意容道,“你等一下来你长姐书房一趟。我有话问你。”
有话问她?问什么?难道他知道了自己最近做的事?虽然,她也没打算瞒他。
长姐去后,姐夫便日日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打压辞官,丧失爱妻,一夜白头,败的几乎是一塌糊涂。
她有满肚子的疑问还没问他,现在他倒先来追问她了?
长姐书房,还是去年年末她来时的样子,没丝毫变化。
外面大片的竹林,凤尾森森,龙吟细细,里面熏香袅袅,微淡的月光照着桌台,上面是长姐未完成的字,其墨未干,其笔正浓,仿佛作者刚离开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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