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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向榆似是大为失望,仍扯了扯他的袖子,倔强问:“你真的这么想?须臾便够?”
彼时的江予淮属实有些畏首畏尾,支支吾吾地说:“向榆,我”
而她气鼓鼓地哼了一声,扭头就往反方向走去。
再不济他也看出她心生不满,急急小步跑着追上,拉住她一股脑地叙说:“我一直不敢同你说这些,过往是因我以为你是男子,纵使觉得你可爱,我也知是不为世俗所容的,只能忽视你说的话。”
他甚少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涨得面色泛红,连眉眼间都氤氲着淡淡的水汽。
“但后来我想,你是男子我也能陪你一辈子,永远跟随你,我也甘愿。再往后,知道你是女子时,我既是欣喜,又是惶然。”他端详着她的眼睛,说:
“向榆,你是将军的女儿。我虽不是因你的身份仰慕你,但你我身份的鸿沟难以逾越。我母亲只是商户的女儿,父亲以一介白衣得到官职。”
她焦急地想反驳,但被他按住手,笑说:
“你是豁达洒脱的女子,不会在意这些。只求你能原谅我的世俗,我总是对身外之物释怀不了。所以我一定要考取进士,你说你要成为雍州的守护神,我也想做与你并肩同行之人。”
说话间,江予淮慢慢地展开了自己的手掌,指尖覆着一层层的厚茧,不是读书写字能累出的痕迹。
她抚过茧子,惊疑道:“你在练武?我怎么不知道?”
“我怕你忧心,我也没什么基础,夜间练练。”他拢住手心,宽慰道。
她猛地倾身上前,紧紧地拥住了心尖上的少年,他亦下意识地绽开臂弯,用力地回抱住她。
陆时微只觉眼眶酸酸涩涩的,许是祝向榆同他互诉衷肠,得偿所愿,故而喜极而泣吧。
只是面颊上似乎并无半点泪痕。
她尚是局外人,都能颇为感怀。想来亲身经历如烟往事的江予淮,更是深陷其中,兴许巴不得能够永远在这幻境中轮回。
“既是雪天,也不要浪费了。”话音刚落,祝向榆动作迅捷,俯身团出一枚巨大的雪球,踮起脚尖,塞进了江予淮的衣领里。
他只觉冰冰凉凉的寒意顺着衣领滑下,带着些化开的湿意。本无心计较,垂眸正对上她含笑的眼睛,是一副做了亏心事又想赖账的熟悉模样,心念一转,他果断一把拎住想要逃跑的人。
“你跑什么?光是用眼睛赏是不够了?”他顺手挖出几个小雪球,蹭蹭打落到她的衣服上,
“冷冷冷!”其实明明没能打到多少,她还是哼哼唧唧地叫唤起来,伸长僵直的十指在他眼前晃晃悠悠,满脸写着控诉。
“以牙还牙。”见她面色红润,白皙的十指泛着粉色,他搓了搓手指,温热的指尖在她脸上涂涂画画几下,她呆呆地睁大眼不做反应,直至他移开几步,似是极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被画成了一只张牙舞爪的小花猫。
夜色渐深,街上仍是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
行至一个画糖人的小摊位,祝向榆嚷嚷着要吃,摊主则热情地招呼她选糖人样式。
没成想,江予淮突发奇想说要亲手来画。
他在勺里盛了些许糖浆,在铁板上慢慢地画起来,下手极为流畅,似是早就有构思。
竟真的是画了一个人像。
然而用糖画出的人,不论如何,陆时微都看不清她的面貌,其上如有大雾弥漫。
但观其身形,她奇异地联想到了用剪纸做出的纸人。
她还记得江予淮那时说的话,窃魂纸人,助你修行。
他用过的纸人傀儡只有两只,一只以他自身的精魂所制,另一只和她性命相连,命魂附体。
也许又是一个巧合。
画完糖人的少年面色如常,举起巨大的糖人递出,而接手的祝向榆好像没看见糖人的奇怪之处一般,乐颠颠地夸赞说:“这是只小兔子吗?好可爱,我尝尝哦!”
小兔子?画的不是个人吗?
陆时微只觉血液冰凉,她终于能够确认,数百年后的江予淮,的的确确是被困在了年少时的躯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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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到底什么时候能打个啵儿?抓耳挠腮jpg
谁寄锦书(一)
是背离了本来发展的轨迹?
江予淮是如何做到的?是想提醒她些什么吗?
思及此,陆时微竭力试图张口说话,但无济于事,只有欢声笑语源源不断地入耳。
她甚至都不能简单地曲一曲手指。
春节过后,祝向榆拿着甲等的考核分数,同她爹谈妥了条件,学业放缓些进度,允她进雍州军营从底层开始历练。
于是她和江予淮见面次数大为减少,好在两人各有要忙的事情,反而能够加倍地珍惜相见的日子。
“今日神神秘秘的,是要去哪儿玩?”江予淮手里捧着她爱吃的糕点,掀起帘子向外张望几眼,马车行进的路线陌生,他不免好奇。
祝向榆闭目养神,惜字如金地答:“去拜佛。”
“要去寺院?你不是从不信这些吗?”他极是诧异。
只怪祝向榆大放厥词的次数不少,常说些我命由我不由天一类的豪言壮语,惹得他以为她不会屑于前去烧香礼佛。
她嘀嘀咕咕地说:“你不是要考乡试了吗?还是信一下吧,我安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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