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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馨玉来自宛陶,父亲是耕作农稼汉,母亲则是一名纺织女。家中兄弟姐妹众多,挣钱的人少,张嘴吃饭的人多,日子生活自是不易。家里并没有多余的银两供他上进,故自幼即在富商家中当书僮;既能贴补家用,又能偷学诗文书经。后来他被父亲送到一家武馆兼打杂,时年已十四了,功夫底子也是在当时打稳的。习了三年的武,又在偶然的机会下与武馆少主人一起接受夫子教诲,十年寒窗苦读,他由乡试、省试、会试及到上京赴考的盘缠,全由武馆师父供给。今日他之得以功成名就,最大的功劳全归师父身上。故每年柯师父大寿,无论如何,他亦亲自到场祝贺,且不因官高而有失礼仪。至于他染上喝花酒、嫖妓的恶习,也是为了破案使然;而这些亦全拜圣上所赐。圣上一句破案,纵使虎穴他也得闯过,不过倒是闯进了女人穴,借由她们无意中提供线索,以侦办棘手之案件。因此,他的声誉也毁之尽半;不过他的侍亲至孝与对兄弟的提拨,及对属下之对待,却是无可挑剔的。在属下眼中,他是个无官派架子,且用心随和的好长官。纵使受过他严刑的恶霸在外怎么打压、毁谤、攻击他,他的属下也不受丝毫动摇;只因他周遭之人,即可以证明他在办案方面是个刚正不阿、不受贿、不贪渎,有其冤必为其伸冤,丝毫不打马虎眼的好长官。待霍无痕一早醒来,邵馨玉不知何时走了。她懒懒地倚在枕上,思忖著该怎么拆穿他那伪善的面具,好让霍焕昌洗刷不平之冤?霍无痕来此,转眼间也三年,霍焕昌竟对她不闻不问!霍无痕也纳闷著心想,回去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一日,她对轻云提起:“嬷嬷,无痕打算回乡一趟。”轻云正在画眉,一听霍无痕要求,手这么一抖动,柳叶眉竟画成了卧蚕眉!她低斥自己粗手,拭了好一会才记得霍无痕提及之事:“无痕,你说你想回家乡呀?”“是啊!来了三年,也不知家里什么情况,所以我——”轻云转过身来说:“我知道你思乡。好吧!明儿个我雇顶轿送你回去,如何?”她这会儿不但仁至亦义尽,霍无痕该感激她的了。如此施恩,她也不至于一去不回,那她的咏蝶阁也才不会因而再缺个脚。霍无痕见嬷嬷也不为难她,还开开心心地为她作妥了安排才出去。霍无痕并未让第三者知道她要返乡,于次晨即起程回江苏。邵馨玉为了马忌,亦未再找过她。故等他缉得马忌后,再到凝雪阁,丽人已人去楼空。问她的侍婢也无人知晓她的去向,后来还是由嬷嬷口中得知,霍无痕回乡去了离垢已有数日不见他人影,又听侍婢说他人在大堂内,竟不顾其花魁之身份而涉入前堂。想当然耳,非得百两纹银方可见著的花魁一进入厅堂,绝大部分无缘见其真面目的酒客莫不趁此机会多瞧上一眼。轻云在众多的赞美声中回头一看,哎呀呀!这哪得了?离垢可犯了她的大忌了!又非湖上会,岂可随便轻易让人瞧见她的花容月貌?轻云令下:“阿五,叫几个人包围住离垢姑娘,送她回阁内。”阁内武夫一得令,立即趋前将离垢团团围住,并强迫她回阁中。离垢在无奈之际,一双美目瞪邵馨玉,好不甘心地才移步回阁。邵馨玉连正眼也未瞧她一眼,只是喝著酒。这一幕全看在轻云眼里,轻云走向他问:“邵爷,您不上去?”他仍维持著饮酒动作,丝毫不理会她所说的的话,轻云只好沉默下来毕竟天大地大,财神爷最大,财神爷是万万不好得罪的。离垢忿忿不平,自己也不知输给那姓霍的小妖精什么,竟平白地输掉了心上人!就上门恩客而言,邵爷是那种颀长优雅中又带点浪味的,总以一双看透人似的佻眼盯著人,总让被盯之人思绪无所遁逃。而她偏偏就爱他的狂傲,也偏偏爱他的不凡。她来到咏喋阁已十二、三年了,偶尔也会想找个人好安定下来。可是千帆过尽,她就独爱他一人,尽己所能地百般讨好他,以为日久能够逐渐在他心中有个地位,并期盼有朝一日他会垂怜于她,纳她当个小妾也好。她自认自己不是贪心之人,也不想捞个几品夫人头衔,只期盼能将自己永远纳入羽翼中疼惜,让她永生伺候著他。可是,现在情况变了。自从那小狐狸精一出现,他便极少来她这儿过夜;但现在姓霍的不在,他也不肯来了,这是什么一回事?没道理嘛!她辗转无法平下心来,楼下又有武夫看着,她肯定是见不了他,遂招来侍婢——“小君,你将这纸箴交到邵爷手上。”她的一张哀求书,企图挽回他的心。侍婢果真将书信悄悄地交给了邵馨玉,而邵馨玉也上来了。不过他上来,并不代表今夜就会上此过夜。离垢一见到他来,脸上的笑容是隐藏不住的,笑靥如花地迎向他——“你看信了?”邵馨玉摇头道:“没有,不过我知道你写些什么。”她心忖:原来他们这么心有灵犀一点通,好心情不自觉地又提高了几分。“那你决定了?”“我是决定了。离垢,枉费你仍有这么美丽的面貌及才华,可是你却很傻!你忘了我邵馨玉的脾气,我是最不爱勉强而来的东西,而你却偏偏傻得来犯我大忌”当他言及此,离垢已苍白了一张俏脸。她知道,她下错了棋,好好的一盘棋,全被好给搞砸了!她颓坐在床畔,任他走出绣阁。此时,她亦明白,他再也不会来了霍无痕一回姑苏,便在姑母的提点下去找霍父。一回到家中,才知霍家发生了这么大一件事——义兄竟罹患痴呆,终日浑浑噩噩的没有意识。“无痕呀!这阵子你都上哪去了?”霍易学见义女终于回来,才后悔自己鲁莽伤了爱子。“爹,不孝女擅自离家,未能在您身边尽孝,真是大不孝!请您原谅无痕”她一进门,立即跪地道。霍易学赶紧扶她起身。“别说这话!无痕,你这阵子究竟去哪了?”“回爹话,无痕遇旧亲,并随之回去小住以叙旧。当初我也想告知爹爹,可是爹却不在,所以——”“无痕,你可说出实情。你姑婆明明说是焕昌带你离家的,你为何还要隐瞒实情呢?”“爹——”她又跪地了。这一回,霍易学不问便可知,霍焕昌这小子准又没干什么好事来了!“无痕,瞒爹算什么?”她头更低下回道:“不孝。”“那就对了!你老实说,你哥带你去哪?”哇!难了!义父若知,义兄将她送进勾栏院,他不被大卸八块才怪!可是不说又不行。“嗯哥他带我去粉院。”“什么!?”果然不出所料,霍父这回不光只是拿著花瓶;他取出了家法,准备好好伺候霍焕昌这个浑小子!霍无痕见状,赶忙起身,企图制止父亲伤及霍焕昌:“义父,万万不可!这会出人命的!”霍易学才走入回廊,立即止步:他思忖:上回一只花瓶便让霍焕昌痴呆了心神,若这一回再以这一寸厚的丈尺家法一敲,他那傻儿子不死也半条命了,到时又是苦了谁?累了谁?索性把家法一扔,他叹口气踱回房内。霍无痕望着他那略驼身影,思忖:自己是否该再去宛阳?她果真一去不复返,这回轻云嬷嬷可慌了!花魁有四,一个死去,一个又不知来时路,那她咏蝶阁也甭开了嘛!为此,好想出了因应之道,再以重金征召美人入阁;重金之下,必有脱颖而出之丽人。也因此,咏蝶阁的生意才没因此受到影响而关门大吉。邵馨玉得知霍无痕不再回咏蝶阁,随之派人前往长安查探其下落未果,日子一久,他竟也忘了这位神秘女子,直到——三年后,邵馨玉获准调回家乡上任。圣上因体恤他在宛阳县劳苦功高,日审公堂,夜滞勾栏,怕他累出病来,故准他回乡。姑苏此地,也许是民风较朴实,十年来,只传出抢案一件、失窃两件,并无重大案件可办,故是个闲职;再加上邵馨玉的故乡就在邻近,是以圣上二话不说,即将他“贬”至姑苏。离家近,而且又清闲,自然说媒的人也就多了。“邵馨玉,你瞧瞧,这柳家闺秀长得是眉清目秀。若娶得这样的妻子,保证撑得住你这官夫人的位置!”邵母可是热心了!什么不忙,净忙她的终身大事。常不见她老人家身影,原来是上街去寻人家闺女去了。“娘,儿不急著娶妻立室。”“谁说不急?你也老大不小了,身为兄长的你未娶,底下的弟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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