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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有些怪,麟舟,他会不会认出……”
“你从前见过他?”
晏珽宗打断了她发问。
否则,他实在想不出其木雄恩为何能一眼认出她是圣懿。
婠婠歪进他怀里,目光有些心虚:“你还记不记得,上回他来的时候是给我爹爹过寿?那时候他们说要献给我爹爹一件礼物,用木箱子装着的,我还同你打赌,说喇子墨国的使臣会送什么给我爹爹?”
当时的赌约是,婠婠若是赢了,晏珽宗就要抽空陪她玩一整天,带她去划船,泛舟湖上,赏藕花。
晏珽宗了然地点了点头,动作极轻地捏了捏她的腮帮子:“原来你为了赢我,同我耍了赖,偷偷跑去直接问其木雄恩了,是不是?”
婠婠心虚地错开了眼。
“其木雄恩那个蠢货拿来一件四爪蟒袍,根本不是龙袍,你是第一个发现的,为了替他遮掩过去,他当日那番慷慨激昂的说辞,也是你替他想的吧?”
婠婠越发不敢去看他了。
难怪让别人隔着几千里远,还是惦记上了她。
里头竟然还有这么一桩陈年旧事。而且还是在他十数年来都不知情的情况下。
晏珽宗心下升起一阵勃然的火。
不是恼婠婠当年的耍赖、恼她私下去见了那男人。
是恼自己的错漏。
他怎么就不知道呢?自以为婠婠人生中的所有大事小事他都在尽力参与,没想到竟还是有漏网之鱼。
他素来专制暴虐独裁,最厌恶这种有什么事情脱离他掌控之外的感觉。
尤其是掌控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
婠婠现在住在他为她精心修葺的宫殿里,每日吃了多少东西、说了多少话,都有专门的女官一一禀告给他,在他眼皮底下,她没有半分的隐私,这样的状态才让他满意,可以取悦他的身心。
见他似乎不高兴,婠婠连忙攀在他身上主动去亲吻他的侧脸:“哥哥、哥哥,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他闭目享受了会婠婠的主动亲昵,很快便安抚好了她:
“没有,哥哥怎么会为了这种人生你的气。别怕,别怕。”
不过话锋一转,他的声音里又带了些匪气:“你说你挨得哪顿cào是白挨的,嗯?这么喜欢我带你在湖上泛舟是不是?原来你竟喜欢那地方,倒是我……”
他这是和她提起了他们的第二次同房。也是在湖上。
婠婠没搭理他的不正经,略过了这个话题,低声道:“过了这么多年了,他要是还认得我,满嘴里胡嚷嚷些什么,该怎么办?哥哥,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别多想。他不敢的。”
晏珽宗拍了拍她的臀,将她抱坐在自己怀中。
“他不傻。他要是敢乱嚷嚷孤的皇后身世不清楚,魏室上下臣民都不会轻饶了他。”
婠婠的这张脸,他们自己人心里有人怀疑归怀疑,但总归是不敢摆在明面上说的话题,只能无条件地相信皇帝和皇太后给出的所有说法。
但是其木雄恩一个外夷胡人,若是敢来嚷嚷,那么九州上下百姓都会视为这是他对他们中原汉家王朝、中原人的侮辱。
而且晏珽宗届时甚至还可以以此为理由,视作是喇子墨国对自己不敬而发动战事,要求喇子墨国给他一个说法和交代。
只要他旁敲侧击地威胁一番,其木雄恩那个怂货就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婠婠依恋地蹭了蹭他的胸膛:“哥哥真好。”
瓷瓷兰在驿馆托人为自己找到了那本《北史》。
她的王叔将元武帝比作齐高祖高欢,是为了借此向元武帝施压,希望元武帝可以同他们结亲,迎娶喇子墨国公主为妃。
原来他是这个打算。
真的那般迫不及待地想将自己嫁出去。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元武帝有高欢之风,想让元武皇后去做娄昭君,那他也想自己去做那个蠕蠕公主吗?
瓷瓷兰的心都死了。
历史上的那位蠕蠕公主,在十四五岁最少女稚气的时候拜别父母,嫁给了大她几十岁的高欢。
没多久,高欢死,她又嫁给了高欢的儿子高澄。
又不多久,蠕蠕公主有孕,生下一女后旋即撒手人寰,香消玉殒。死时才十八九岁。
至于她生得那个女儿,大约也很早夭折了,在史书中没有更多只言片语的记载。
高欢以正妻的礼仪娶回了蠕蠕公主,娄昭君也的确让出了正妻的院子,可是公主最后又嫁给了他们的儿子。
她因为生了高欢的孙女而去世,却又被高澄以高欢妾室的身份下葬。
甚至史书里记载的她蠕蠕公主的名号,然而蠕蠕二字,可是对她母国柔然的蔑称。
史书里说她性严毅,一生不肯华言。
可是她嫁来中原也不过三年,甚至这三年中还包括了她艰难怀孕的一年,想让她在这样的情况下学会几句汉语呢?
这就是她王叔所想要看到的局面吗?
是不是倘或他日她像这可怜的蠕蠕公主一样早早离世,王叔他们心里也不会有半分的涟漪波动?
因为他们是那般赞成高欢和娄昭君的做法!
瓷瓷兰静静地倚靠在桌案边,说不出的冰寒刺骨。
忽然来了脾气,她烦躁地将满桌的史书一股脑推翻在地上,却见某一页又飘来了这样的一行字。
“今世天子,兵强马壮则为之耳!”
她更喜欢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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