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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自给江知鹤洗澡、换衣,他中途在汤池的时候就行了,可能是不想惹怒我,安安静静地任由我抱着他出来换衣服。

“小安子是你的人吧。”我一边替他擦干身上的水分和他湿漉漉的黑发,一边问他。

闹了这么一出之后,我平静多了。

江知鹤笑了笑:“陛下越来越像个君王了,这是又要降罪了吗。”

他总是能笑得出来,笑得这么难看还要笑。

“取决于你。”我抱着江知鹤往寝殿走。

为什么不让旁人服侍他,自然是因为江知鹤最介意被人看到他狼狈的样子,况且我们闹的这般厉害,我是真怕他跑了。

不看着他,我总归多多少少有点不安心。

进了寝殿,

江知鹤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最终,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那张龙床之上,那里,一抹不属于日常的光泽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那是精心雕琢的金镣铐,静静地躺在柔软的被褥旁,闪耀着既奢华又冰冷的光芒。

我看着他,他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随即被复杂的情绪所取代———甚至隐隐透出的一丝不安。

“有什么好惊讶的。”

我弯腰把他放在床上,伸手拨弄了一下金色的脚铐,就一只,连着长长的金色锁链,另一头锁在床柱上面,锁链的长度真的很长,我特地试过,可以在寝殿里面任何地方乱逛。

“朕确实是怕你跑了,畏罪潜逃。”

他的脚被我握住,细细的一截脚腕,寒冬腊月,他的足心冰冰凉,好在寝殿里面的银丝碳烧得很足。

江知鹤的脚趾蜷缩起来了,被我滚烫的手心握着脚腕,他格外的不自在,坐在床上一直往后退。

“啪嗒”一声,给他扣上了,锁在他的右脚上面。

我抬眸看他:“床榻玩物,你最厌恶如此,那朕就偏偏就要你如此。”

他明知那封信是我们的定情之物,毁之我必然心痛,他不也是说烧就毫不犹豫地烧了。

“陛下这是在报复?”江知鹤看着我。

“是。”我给出肯定的答复。

江知鹤或许以为我拷了他就会离开,断断不可能会和他睡一张床上,所以看见我钻进被窝的时候,甚至难掩震惊地推拒我。

“陛下、您……”

这是我的寝殿,

我的床,

所以说,他凭什么让我走?

我不想理鸠占鹊巢还很有理的江知鹤,扒拉开他推拒我的手,掀开被子就钻了进去,就开始闷头睡觉。

半夜我迷迷糊糊地醒了。

怀里不知何时抱着江知鹤,而江知鹤整个人抖得厉害,浑身都是冷汗,我一摸他的额头,一手的汗,给我硬生生吓清醒了。

江知鹤缩在我怀里,紧闭双眼,身形显得异常紧绷,仿佛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原本漂亮的脸庞因隐忍而扭曲,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缓缓滑落,滴落在枕头上,无声地诉说着他的煎熬。

“唔……”

他的手死死地扯着我的睡衣袖口,那原本柔软的布料此刻已被他扯得皱巴巴、扭曲变形。

我连忙把他抱起来,看他的情况:“阿鹤!”

这一瞬间,我什么都想不到了。

什么决裂,什么毁信,什么报复,通通算个屁,那些都不重要,什么都算不上了,或者说和此刻的江知鹤比起来,都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对江知鹤来说,袒露内心无异于暴露软肋,约等于把他的命脉拱手让人,他几乎从来都没有真正意义上地示弱过,像个紧闭蚌壳的小破蚌一样,外壳都破破烂烂的了,还不愿意打开让人看看伤。

他从未示弱过啊。

可是他现在,痛得都只能像一只小猫一样闭着眼,无力、蜷缩地喘气,连痛呼都没有力气了。

幸好,因为把江知鹤带来了,所以我的寝殿安排了很多的人,我惊跑出去,立刻派人去找御医过来。

然后我回来了,扯断了江知鹤脚腕上的镣铐,将他用被子卷了抱在我怀里。

我发誓,那一瞬间,我真的有一种要失去他的感觉。

很可怕,

因为我的预感一向,很准。

我无措地等待着。

怀里紧紧抱着痛得蜷缩起来的江知鹤。

江知鹤一直扯我的袖子,后来在我的怀里又死死地扯我的领子,通通被他扯得皱巴巴的,他的指尖用力到都泛白了。

太医院来了六个白胡子老头,还带着自己的助手,他们轮番上阵,又是把脉又是扎针,颤颤巍巍地给我跪下了:“陛下,这位,贵人体虚,气血不足,需得好好调养……”

废物。

我的脸色已经很糟糕了,江知鹤痛成这样,怎么可能只是气血不足。

这种话术是太医院常用话术,治不好就这么说,推诿下去,我又想起之前江知鹤高烧时薅到督公府的几个太医,他们真的说实话了吗?

还有,那天夜里,我去抱江知鹤的时候,碰倒的小瓶子,里面真的是茶而不是药吗?

江知鹤的书房门口,青佑怀里端着的药,又是给谁喝的?治什么的?

我越想越心惊。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太医的头衔也用不着做了,你们的项上人头也用不着留着了。”我冷笑。

闻言,那几个白胡子太医面面相觑,流水线一般磕头,“陛下饶命,陛下开恩。”

“这位贵人,怕是曾经服用过猛药,伤了五脏肺腑,如今……怕是已然天人五衰,臣等无能,回天乏力啊!”

我心中一痛,有些不敢相信,好似一张口,就会溢出悲鸣。

好不容易缓了缓,我呵斥:“没用的东西,想办法替他止痛!”

江知鹤一直缩在我的怀里,忍痛睁开眼看了看我,很费力地想要说什么。

我连忙把耳朵贴在江知鹤嘴边上。

“青佑……药……”

我猛然懂了,江知鹤平日里服的药,青佑有备着。

我转头吩咐宫人:“快去!把偏殿的那两个,青佑和小安子都带过来。”

等青佑他们过来的这一小段时间,我只能抱着江知鹤,又迷茫又无助又憎恨,我怕被他就这么抛下,我怕他就这么死了。

青佑一进门,见江知鹤的痛状,即刻扑在床边,一边落泪一边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就和那天夜里,我碰倒的小瓷瓶一模一样。

“督公……督公……”青佑含着泪唤江知鹤,倒出药丸,递到江知鹤嘴边。

我连忙接过宫人拿来的水杯,药被塞进江知鹤嘴里,可他疼痛至极,甚至难以咽下,我用袖子挡住众人的目光,仰头喝了口水,以唇渡之,他才终于下咽,可还是抖得厉害。

小安子看着我们,愣了愣,给我递上帕子:“陛下……您……”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小安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伸手往自己的脸上一摸,尽是泪水。

我,我落泪了。

“疼……”

江知鹤皱眉,惨白着一张脸,蜷缩着贴在我的怀里,“阿邵……好疼……”

听他痛呼,我连忙低头。

我的泪,滴在了他的脸上,和他的汗混在了一起,我接过小安子的手帕,替江知鹤擦了擦汗。

江知鹤没一会就又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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