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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唐言章终于肯松开缚着洛珩手腕的眼镜链时,她的肩头被虚脱女人挣扎着咬了一口。

“很疼吗?”唐言章问她。

“不疼,很爽。”洛珩瘫她肩上喘着粗气,细听还有些促狭,“老师哪里还需要我教。”

唐言章微微勾起唇角,轻抚着洛珩后背,试图帮她顺气。

“我学东西本来就很快。”

“亲我。”洛珩抬眸,朝她露出轻媚微笑,“老师,你还没亲我。”

片刻,唐言章搂紧她后腰,低头吻住了带着轻软笑意的唇瓣。

她们走得急,等到市区并寻到落脚旅店已过凌晨。虽说她们起初的计划只是随心,去到哪算哪,但因为是夜晚启程,唐言章还是先选了个附近的沿海小城,先保证当晚休息。

旅馆不大,胜在干净,洛珩扶着依旧有些发酸的后腰,三两步挤进了唐言章怀里,懒懒散散地想让她戴上眼镜。

洛珩对于一些事物的奇怪迷恋总是让她有些意外,譬如送礼更喜欢先斩后奏,虽说可能是年轻女子特有的仪式感,但对于唐言章来说,惊喜虽然值得被铭记,细水长流更适合反复回望。

“放车上了,就这么喜欢?”唐言章没有理会怀中人瞬间耷拉下去的嘴角,一手撑她腰上借力,一手提高行李拉杆,将箱子并排放角落。夲伩首髮站:y uzhaiwuhxy z 后续章节请到首发站阅读

“喜欢。”洛珩恨不得买来十几种不同颜色款式的给她用,上下唇一合,不着边际的话就窜了出来,“特别好看,要不我给老师买多几副?”

“洛珩。”

唐言章低头打量她两眼,有些好笑。

“你是不是…有点肆无忌惮了?”

她本想用“恃宠而骄”去形容,但如果说出口了,就相当于变相承认自己的偏爱。

有点不好意思。

“嗯?有吗?”洛珩唇角上扬。

她当然是开心的。

人的欲望成分很复杂,有时候单纯的性欲或许只需要一些特定氛围与场合就能被激发,并不需要太多故事和情感铺垫,心知肚明的成年人,彼此想发生些什么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

而爱欲则麻烦得多,前提得先是爱,继而才产生的欲念,缺一不可。就像在面包上涂花生酱,抹上的那一瞬,粘稠酱汁便与柔软表面结合,再想分离出成一块干净面包或者没有细屑的花生酱,都是不可能的。

若说前两次唐言章对她的索取,多少是出自些别的渴求,那么方才突如其来的欲念,只能是忽然起的,难以抑制的爱恋。

她怎么能不开心呢。

好像也没有什么想求的了。

“一起洗澡吗?”她从唐言章怀里起身,弯腰蹬掉粗跟鞋,将行李箱摊开挑选着睡衣。

“…你先吧。”唐言章轻咳一声,“我收下东西。”

即便已经做过最亲密的事,甚至方才不久还在自己体内进入又抽离,却依旧没办法在完全清醒状态下毫无顾忌地赤裸相待吗?

“好。”洛珩笑意散漫,抱起睡衣,趿拉着拖鞋进了浴室。

或许实在是累着了,又或许近日来所有压在身上的山石终于移开可以懈一口气。唐言章刚吹完头发,灯还没来得及熄,沾上枕头便昏昏沉沉地没了大半意识。

“唐老师。”

“……嗯?”

“你唇角还有点口红印子,没有擦干净。”

“是吗…”她低声喃喃,“我没有…没化妆…”

是啊,因为那是刚才在车上亲吻时,我的口红。

洛珩垂眸,年长女人面朝她侧躺,似乎已经陷入绵长呼吸,纤长睫毛随着起伏颤动,投下一片阴影。

私奔。

真是一个浪漫而充满勇气的词。

稀星夜里,她悄悄伸手穿过唐言章肩膀与枕头间的空隙,摸到她坚硬而瘦削的肩胛骨,收紧小臂,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

驶往海岸的路还要翻过青郁郁的群山,峰回路转。起风的日子,海潮便会跟着咆哮,挤进山谷间哀转久绝。南方的深秋天气总是变换得快,等她们抵达海边,乌云遮去了大半日头,潮起潮落,原本意料中的旷达海景此时却添了些萧瑟意味。

她说这是自驾游,洛珩却偏纠正成私奔。沿海小城,没有多少待客之道,自然也没多少游客特地前来打卡拍照,有且仅有群山外千顷碧蓝,与岸外柔软沙砾。

洛珩笑眯眯掏出两双崭新沙滩凉鞋,解释是早上在前台特地买的。她知道唐言章有轻微洁癖,倘若沙子不小心蹭进了鞋底,怕是一整天都不好受。

“这天气,也不知道会不会下雨,阴阴沉沉的。”洛珩与她并肩,踩出一串串沙坑,像在身后留了条蜿蜒尾巴。

唐言章抬头:“阴天也挺好。”

“老师喜欢阴天?”

“倒也谈不上喜欢。”

唐言章偏头,风将她乌黑发丝吹得散乱。

“早年前,我有次不小心在外面淋了雨,回去病了。躺床上动不了的时候,就只能隔窗看外面的天,也是一样阴沉。”

她双手抱臂,摩挲着因风而起的细小疙瘩。沙地松软,踩上去一深一浅,她谨慎踏步,语气淡淡。

“看着看着,就好起来了。”

“病得严重吗?”洛珩敛起笑意,伸手替她将头发拢到耳后。

“很多年前的事了,记不清了。”她微微笑起,虚虚抬指,迎着水天交接线比划过去,像是划开一道过去与未来的分界线。

“但不太好受。”

那是一次奔逃。

她坐在晃荡的火车里,望窗外群山曳起长烟,片刻驶进山谷。狭窄车厢内夹杂着打牌,孩子哭闹与列车员的吆喝声,铁轨无尽,不知越了多少山谷,长长一截火车像是劈开了现实与梦的距离,正载着她抵达尘世喧嚣外的小城。

她想起那时抵达目的地时一样阴沉的天,刚步进市区,便猝不及防将她浇个狼狈。行人都躲在屋檐下避雨,汽车长啸,等她回神时,已经躺在了旅馆里浑身发冷。

二十八岁的奔逃,是要逃到哪里去呢。

甚至连买药的力气与声音都没有,半夜时分,更是浑身骨头疼到几欲散架,仿佛烈火炙烤,拨筋断骨,氤氲水汽蒙在眼眶里,还没来得及流出,一眨眼,便被体温湮得不留什么痕迹。

求生本能咆哮着让她撑下去,于是她跌跌撞撞支起半边身,一个人亦步亦趋地烧上水,最后挪到床角,一瞬不离盯着窗外磅礴阴天。

夏天死的时候,所有莲都在为它殉情。

浮沉雨声间,她昏沉睡去又醒来,天色熹微又暗淡,窗外光影斑驳,人生鼎沸,络绎不绝,只有她挣扎在生与死的边界,妄想脱离情绪,却被更深一层的孤独裹挟。

“——!”

电话铃声突兀,那个年代的通讯设备还是简陋的翻盖手机,她支起眼睑,抬起酸软发疼的小臂,哑声回应,却得到幼儿园老师抱怨。

为期一周的幼儿夏令营,唐贤一直哭闹着要找她,她们实在安抚不了,请求唐言章把孩子带回去。

她说,对不起,我尽快赶回去。

二十八岁的奔逃,哪里都逃不掉。

……

雷声翻滚,莽莽苍苍,似乎怕着什么就来了什么。

她当即回头,预备拉着洛珩回车上躲雨,却没留神无言并肩散步的时刻,二人已经缓慢拖延出一条漫长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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