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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队行进得很慢,直到十月中旬,贺念璠才抵达蠡渚,她向带头大哥道谢,领着贺躬行一起回到家中。
“姐姐?姐姐你在吗?我回来了。”
无人回应,贺念璠又跑到里屋喊:“有人在吗?我回来了。”
“念璠,你回来了!”
是阿想姑母,贺念璠笑盈盈地迎上去。
“阿想姑母,你身子可好多了?”
“不劳念璠担忧,多亏你姐姐的照料,早就好啦,倒是你,几个月不见长高了不少。”
“真的!”
贺念璠虽高兴,也不打算立刻将自己已分化的事情告诉阿想姑母,她总觉得,这事应当挑一个合适的时机再同家里人说。
“好啦,不说你了,快同我说说你身边这是谁?我瞧着总觉得莫名眼熟,却想不起来。”
对哦,贺躬行一直跟在她身后,她还未介绍过她呢。
“这位是贺躬行,是京城来的,说要寻找当年在蠡渚失了音信的姑母,我觉得有缘,就把她带到我们家,说不定能给她提供一点帮助呢。”
贺躬行自觉上前一步,学着贺念璠的样子叫了阿想一声“阿想姑母”。
“接下来这段时间要叨扰你们……”
贺躬行抬头,见阿想眯眼盯着自己的脸,分明是在打探自己。
“你姓贺,又是京城人士,那你可是御史大夫贺贤大人的孙女?”
贺躬行自省并未过多透露自己的来处,这个远在蠡渚的女子为何能一下猜出自己的身份?除非……她记得临行前,母亲曾同她交代过,她的姑母名叫贺灵韫,姑丈则是六殿下林皎霞,她有一贴身侍女,名叫……糟糕,她给忘了!
总之,世人皆以为她们已经死了,只有母亲知道她们还活着。
“……不瞒您说,正是。”
一旁的贺念璠还未明白阿想是如何猜出的,得知贺躬行是官家子弟,兴奋得两眼放光,她好像结识了一个很厉害的人,虽说比起弃姐姐还差一些。
“你、你竟然是……”
“抱歉念璠,我不是有意隐瞒身份……”贺躬行合掌向念璠致歉,复又将头转向阿想,“如此说来,您一定就是六殿……”下的侍女吧。
“贺躬行小姐!你和念璠奔波一路一定累坏了,我带你去后面的屋子将行李放下。”
阿想拼命朝她眨眼,贺躬行明白了她的意思,急忙应道:“好,多谢阿想姑母……”
床铺得很软,贺躬行路上颠簸一月有余,这会儿才坐上去,就觉得倦意席卷而来,想马上睡一觉……
不行,她还有正事要问。
贺躬行正襟危坐,一张稚气未脱的脸摆出严肃模样,也不显得滑稽,还真有几分贺贤当年的范。
阿想蓦地有些想笑,感慨耳濡目染下长大的孩子就是不一样,不像念璠……
“阿想姑母,你方才为何阻止我?”
太刻意了,倒不如说贺念璠没发现简直不可思议。
阿想在她面前坐下,思绪恍惚间回到十五年前,那时这些孩子们还未出生,公主才刚嫁入贺府,她跟在公主身后,看着公主、驸马以及贺三小姐谈笑风生,往事历历在目。
“你母亲应当和你说过当年的经过吧?”
“嗯。”
“驸马与公主自在远离京城的蠡渚安家落户,许是害怕重蹈覆辙,她们再未同念璠提过京城的往事,是以念璠至今不知晓自己的身份,她是林氏血脉,更是贺家子弟,是贺躬行小姐的堂妹。”
“原来如此……”贺躬行卸下严肃的外在,露出与年龄相符合的笑容,“我还担心最终会徒劳无获,却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一下就找到了,也不知姑母何时回来?”
“小姐来的不巧,驸马和公主去了蜀中游玩,现在还在路上,”阿想这才反应过来贺躬行急急忙忙来寻贺灵韫,定是有要事,“贺家发生什么事了?”
真是天大的惊喜,贺躬行竟是自己的堂姐!
阿想姑母与贺躬行一同将这个消息同念璠说时,她似是石化了,好一会儿才有动作。
“阿娘既是御史大夫的女儿,为何要与母亲跑到蠡渚来呢?”
明显留在京城的前途更好吧?说不定她也能在京城出生、长大,随着阿娘在宫宴上更早碰到弃姐姐……
不不不,怎又想到她了?她们都是乾元,就算提前相遇又怎样。
阿想正要将提前编造好的借口说出,却见念璠的面色愈发凝重。
“是因为祖父不接受阿娘与母亲皆是乾元,所以她们才会离开京城吗?”
这倒也能解释为何她一次都未回过京城,阿娘和母亲自她记事以来也再未回过。
阿想与贺躬行面面相觑。
“你怎会如此想?”阿想是看着贺念璠长大的,这孩子从小性子跳脱,藏不住心事,她还从未见她失落成这样过,更不会去深究自己的双亲为何都是乾元,“你待会儿随我进屋,跟我讲讲在会稽发生了什么,好吗?”
阿想并不太清楚贺念璠在会稽结识了谁,这两个月又是呆在谁府中,贺念璠也未明说,只说自己在会稽认识了一个很有权势的姐姐,是个乾元。
“你分化为乾元了?何时的事情?你才十三,当年你母亲和姨母都是十五岁才分化的。”阿想在贺念璠身上左瞧右瞧,一只手按在胸前叹出一口气,“还好你没事。”
“所以……你喜欢上那个乾元了?而她拒绝了你?”
“是,”贺念璠在进屋前下定决心不哭的,她已经分化了,作为乾元君不该再像过去一样哭哭啼啼才是,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掉下来,“呜……她说、她说乾元相恋是不被世人所容的。”
“那你喜欢她吗?”
“这是当然。”
“那她可喜欢你?”
“当……”
贺念璠愣住了。
姐姐喜欢她吗?即便姐姐对她很好,起初还说要与她成为恋人,可她好像从未听姐姐亲口承认过喜欢自己。
“我不知道。”
“不知道啊……”阿想揉了揉贺念璠毛茸茸的脑袋,“这不正说明你还有机会?或许她也喜欢你,可害怕你招受世人的偏见,才将你从她身边推开。”
“她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响起叩门声。
“阿想姑母,我听堂屋那位客人说念璠回来了,在您屋中?”
是贺念温,学堂已经散学了。
贺念璠清楚地看见,姐姐的声音出现的一瞬,阿想姑母的眼眸为之一亮,但很快又变得暗淡,声音也冷冷的,与同她说话时的态度截然不同。
“是,你进来吧。”
在会稽两月,学业耽误了不少,贺念璠本就对读书不上心,这下更是比学堂中的同窗落下一大截,每日补习功课补得没有精力再考虑其他的。
贺躬行因自己未见到姑母,又从母亲寄来的信中得知祖父竟奇迹般痊愈,便也不急着回京,自愿留下来辅导贺念璠功课。
十一月中旬,时隔十三年,蠡渚再次下了一场大雪,贺家两姐妹自出生起就没见过雪,贺念璠玩心本就重,哪还有心思学习?丢下笔就往屋外跑,地面早已积起一层厚雪,看见同样走出屋用手接雪花的念温,贺念温升起坏心思,抓起一把雪就朝念温扔去。
“贺、念、璠!你是不是有病?”
贺念温平日无甚波澜的脸上如面具裂开一条缝,额角抽动,同样抓起一把雪扔到念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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