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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李并不多,贺念璠还未到爱打扮的年纪,胭脂水粉和首饰是一概没有,只带了几套换洗衣物,她将它们小心迭好放进包袱,至于放在床上的一套,是前几日林弃借她穿的,也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唉……”
贺念璠不舍地环顾四周,这间她住了有半月之久的屋子,也不知以后是否还有机会再来呢……
贺念璠重重摔回床板,林弃昏迷后的惨白面庞在眼前浮现。
昨晚她在姐姐体内才成结,姐姐便昏死过去,无论她如何呼喊拍打她的脸颊都未等来丝毫回应,贺念璠不记得自己是抱着怎样的心情等待肿胀消失,她只记得自己好害怕,万一姐姐在她怀里死了……
“啊!哈……”
贺念璠猛地坐起,虚汗从脸颊滑落,中衣也被冷汗浸湿,她有些茫然地看向一旁的包袱,觉得自己是得了癔症,否则她怎会听到姐姐的声音……
“……念璠,贺念璠!我知道你还没走,快开门!”
真的是姐姐!贺念璠难掩内心的激动,一时竟不知该用什么态度面对林弃。
……
不不不,这些都不重要,贺念璠瑟缩着脑袋。
她不敢见姐姐。
也不知念璠究竟在做什么,林弃等得双腿发抖,幸好王萧一直跟在身后及时扶住她,她才不至于狼狈地跌倒在地。
“殿下,属下担心您的伤势会加重……”
王萧自诩身为男子能理解林弃的胯下之痛,见她还未好便下床跑动,怎能不担心。
良久,门后传来脚步声,门打开了。
“你怎么……”
“姐姐……”
少女的声音闷闷的,心情低落得似乎再多说一句指责的话就会哭出来。
林弃有些许怔愣,来时想好的责问忽的忘得一干二净,她向来吃软不吃硬。
她朝身后挥手,王萧欲言又止,提醒道:“殿下当心身子。”松开她的手退到院外。
已是九月下旬,秋风萧瑟,二人在屋中相对而坐,却不约而同感到有些闷热。
“我听王萧说,你今日要回蠡渚?”
林弃最受不了这种氛围,手指一下一下地在腿上敲着,率先打破尴尬。
“是……”
贺念璠偷偷打量林弃的脸,视线相撞的一瞬,她把头垂得更低了。
“为什么?”
“因为姐姐让我回去……”
“哦?”林弃不由发出一声冷笑,“我竟不知你如此听我的话,那昨晚我喊你停下,你为何不听?”
短暂的缄默。
凳子拖过地面,发出尖锐的摩擦声,贺念璠倏地跪下,豆大的泪珠如连线般滴落。
怎么如转性般?昨晚嚣张跋扈,今日就跪倒在她面前?林弃受不得别人向她行大礼,况且她对念璠依旧有意,就更见不得她恭敬疏离的模样。
“你这是做什么?昨晚不是胆大得很么?”
一提起昨晚,贺念璠面上闪过惊恐之色,了无血色的唇瓣翕动颤抖,好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林弃觉察出不对,忙扶贺念璠到床边,自也看到早已收拾完毕的行当。
这般心急,难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唉,你怕成这样,我还能说你什么?”林弃说服自己暂时忘记昨晚的事,摆出一副与之前无异的平和模样,“我昏倒后发生了什么?”
贺念璠说了,词句破碎,林弃拼凑理解好一会儿,才明白她的意思,初次行房事就遇到这种情况确实有些吓人,也难怪她怕成这样,不要像南宋高宗被吓得不能尽人事了才好……
“我姑且明白了,不过针对昨晚的事……”
林弃故意一顿,身旁的贺念璠随即抖得和筛子似的。
“对不起姐姐,昨晚因为、因为信引,是我做得太过火了……”
平日对她关照有加、长得漂亮、身份又显赫的弃姐姐在信引的影响下能任其摆布,她一时鬼迷心窍,就、就做过了头……
记得幼时作恶作剧吓哭邻里孩童,母亲曾一针见血地指出她这顽劣的性子迟早会酿成大错,真是知女莫若母,可惜她未听进去。
认错态度倒很诚恳,像只受伤的小鸟儿惹人怜爱,林弃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想来事情发展至今也不完全是念璠的错,若是当初自己未邀请她到府上,若是端午那日未求她帮忙自渎,若是没有邀请她来参加生辰……念璠也不会提前分化,昨晚的事更不会发生。
两两相抵,就让往事一笔勾销吧。
“罢了,我不打算追究……”
即便腰酸背痛,腿心还有撕裂的疼痛感……无一不在提醒林弃身旁的少女昨晚做得有多过火。
少女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直往进林弃眸中,薄唇张张合合,半天才声若蚊呐地挤出一点声音。
“可姐姐不但晕了过去,还伤得好厉害,昨晚我看姐姐那处都肿了,还在流血……”
“……血?”
林弃不自在地并拢大开的双腿,思忖念璠怎看得如此仔细,她撒谎道:“已经不疼了,忘了吧……”
为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林弃拿起一旁的包袱放在腿上拆开,里面只有几套简朴的衣物,未免太寒酸,倒显得她越王府不会招待客人。
林弃微不可查地瘪嘴,把床上迭的平整的衣服放进去,重新将包袱打好结,她想起自己屋中还有不少十二三岁时穿的衣物,不如把它们一同送给念璠,虽说有些旧了,却都是由蜀中地区进贡的蜀锦裁制而成,绣得也是些常见的花草纹案,给念璠穿再合适不过。
对了,还有前些日子她为念璠挑的首饰,也一并放进去……
“既然你心急返乡,我也不拦你,马车我会替你备好,至于其他的……”
“姐姐,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么……”
“什么?”
林弃对上贺念璠濡湿的双眼,她正用力地揉着眸子,可眼中溢出的泪水就像擦不完似的,反而愈抹愈多了。
真是小孩子,说哭就哭,自她进屋后短短一段时间哭了两次……更糟糕的是,林弃压根儿没弄清她这次哭泣的缘由。
“你怎么又哭了?”
贺念璠哭得直抽噎,整张小脸布满泪痕,林弃蓦地有些怨恨自己来的太急,身上竟是一块能拭泪的手帕都没有。
“姐姐,你让我回家,是不是因为讨厌我?我、嗝……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不会伤了你,我会听你的话……求你不要与我绝交……”
“啊?什么绝交?”
林弃捏住袖子拭泪的手一顿。
难道小孩子的思维都这般跳脱?还是自己年纪大了记性变差,不记得自己说过这话了?
十八岁的“老人”林弃掰过贺念璠的头强迫其与自己对视,字正腔圆、一字一句耐心道:“我何时说过要与你绝交?不过是你自己在分化期嚷着想家里人,我才想尽快送你回去,毕竟你一个孩子在会稽逗留时间确实太长,我担心你家中人多想。”
哭声戛然而止,贺念璠眨巴肿得看不出是凤眼的眼眸,抽鼻道:“真的吗?我以后还能再来找姐姐?”
“当然是真的,你都忘了?”
何止是忘了,分化期就和断片似的,贺念璠不敢说。
小孩子的心思最是藏不住,林弃这才明白过来念璠误解多日,为使她安心,她拉过贺念璠系在腰间的玉牌,再次承诺道:“凭借此牌,你可随意出入越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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