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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至潼关后,一行三人下了船,途中瞧见那挂了一身宝剑的纯阳弟子时颇为诧异的看了几眼。后者觉察到他二人视线,面露戒备抬眼望来,待瞧见谢云流身上的纯阳道袍时神色稍松,向着他们拱手行了一礼,便先行离去了。

谢李二人对此并未在意,径自雇了辆马车前去附近镇上落脚,休整一夜后,第二天一早去驿站雇了三匹快马,踏上了前往少林的路。

从潼关前往少林,快马赶路也要六到八天,又临近十二月,天寒地冻,纵马疾驰时更是难熬。好在三人都有内力护体,倒也不惧严寒,兼之长安到东都沿途有不少驿站小镇,三人白日赶路,入夜投宿,疾驰五日后,便风尘仆仆到了东都洛阳。

洛阳距离少林寺只有一两日的路程,倒是不必心急了,因此三人商议过后,决定先在洛阳歇脚,休整两日再前往少林。

顺便恢复这几日赶路的内力消耗。

然而到了洛阳之后,入目所见并非印象中的繁华东都,而是满目疮痍的破败城池。曾经令洛阳人自豪的高大城墙、华美建筑如今倾颓尽显,行走在街上的百姓也大多神色麻木,莫说相比长安,就连寻常小镇都比此地生气蓬勃。

这是怎么回事?

街道上倒是不乏往来巡逻的士兵,身着唐甲,神色冷厉,瞧见他们三人却丝毫没有盘查之意——或许也忌惮他们身上的兵器,不愿徒生是非。而百姓更是畏缩远避,无论是江湖人,还是巡逻官兵,都令他们惊惧忌惮,不敢靠近。

总而言之,处处都显得毫无生气。

“安贼作乱,民不聊生,当今又纵虎驱狼,受苦的还是百姓。”

见谢李二人疑惑,莫铭便低声将安史之乱、以及唐军四年前联合回纥收复东都、却任由回纥士兵劫掠洛阳及周边城镇之事讲述了一遍。很显然,短短四年,还不足以让这个受创严重的都城恢复生机,更别说重现盛唐之景了。

得知此事,谢云流神色颇为不爽:“李三的后人也不过如此。”

李忘生对此不置可否。

几人选了一家相对偏僻的客栈,往来行人不算多,图的就是个清静。谢云流订了两间位于顶楼的上房,又要了热水让小二尽快送去,这才叫上李忘生二人上楼。

走到一半时,门外又进来个人,一身长剑身穿道袍,竟是那个先前与他们同乘一船的纯阳弟子。

那小道士并未注意到他们,进门时疲色明显,匆匆走到柜台前说要住店。谢李二人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倒是莫铭若有所思地看了他片刻,等辞别带路的小二后,才低声道:

“那个小道长可能惹上麻烦了。”

“怎么说?”

“他身上被人做了标记,是铜钱会的人。”莫铭指了指衣襟背后示意,“铜钱会向来唯钱是从,只认钱不认人,经常会接些脏活,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看那位小道长身上的标记,恐怕已经被盯上一段时间,说不得近期就要动手。”

闻言李忘生眉头微皱:纯阳弟子遇险,他自然要关注几分,正要开口,却听谢云流先一步道:“既如此,这两天你去盯着他点,如有麻烦直接解决,解决不了就来寻我。”

“好。”莫铭对此并无意见,应了一声后便转身下楼,打算去看看那弟子住在何处。

他走之后,李忘生才看向谢云流,后者被他看的莫名:“怎么?”

“无事。”李忘生笑眯了眼,与谢云流一同走入屋中,“看来师兄对莫少侠观感不错。”

自打失忆后,李忘生就察觉到谢云流对身边之人格外戒备,神经也时刻处于紧绷状态,尽管知晓莫铭是他的门人弟子,仍诸多不喜,不欲亲近。他明白这是因为那一年多的追杀之故,无法轻易开解,好在莫铭很有分寸,虽然跟在两人身侧,但一直保持距离,很少彰显存在感,才没被谢云流直接赶走。

饶是如此,赶路的这段时间双方也鲜少说话,还是李忘生时常请莫铭讲些往事才没冷场。如今师兄的态度明显软化不少,显然已接纳了这个门人,李忘生自是心悦——这说明师兄正在一点点摆脱被追杀的阴影,即便无法完全恢复成当年乐于交友、随性自在的模样,也总好过时时戒备,处处紧张。

谢云流对他这个评价不置可否,听到楼下传来脚步声,应是小二带人送热水浴盆上楼,便拉着李忘生走入内室放下行囊兵器等物,又取了换洗衣裳出来,催促对方更衣:“先把脏衣服换下来,等下交给小二拿去洗。”

说话间敲门声响起,谢云流让李忘生自去里间换衣,自己前去开门。

洛阳城作为东都,服务颇为周到,那小二等人放下浴盆,坠绳提水,很快就将浴盆注满,还体贴的拉了一扇移动屏风挡在两个浴盆中间。都准备妥帖后,才接了两人的赏银告辞离开,还贴心嘱咐他们,用过的水与要洗的旧衣放在门外即可,自会有人来收,洗净后直接送来,不必担忧。

等人走后,谢李二人便各自选了个浴盆宽衣入浴。

这几日他们急于赶路,每晚宿于沿途的小镇或村庄,条件简陋,也就能勉强洗漱睡觉,奢求不了太多。如今泡在浴盆中,全身毛孔都被蒸气熨烫张开,濯去一身风尘疲惫,均觉惬意无比。

两人随口闲聊着之后去少林的打算,又说起进入洛阳城后的民生见闻。虽然听莫铭大致讲述过安史之祸,可耳闻与眼见不可同日而语,这一路走来,洛阳的变化着实令人心惊,又得知至今尚有余乱未歇,更是心火难抑。

“……他李隆基不是很能耐么?带兵平乱,谋反篡位,没什么他不敢做的,结果就弄得这般江山沦落,满目疮痍——真是废物。”

李忘生并未反驳,他虽然也不记得安史之乱的情形,可这些年里与李隆基打交道时,也早已察觉对方展现出的昏聩之相——只是纯阳虽为国教,却不参与朝堂之事,他也无从干涉——兴亡战乱,苦的终究是百姓。

谢云流也只是说说罢了,毕竟如今已非他被追杀的年月,罪魁祸首也已被迫退位,想来过的称不上好——可每每思及往事,仍难免心头冒火,暴躁难抑。

忽然屏风后传来哗啦水声,搭在屏风上的一套里衣被扯下,谢云流抬眼望去,就见李忘生披衣绕过屏风,询道:“忘生替师兄搓背吧?”

谢云流:“!!”

一怔之下,对方已从背后走近,扯下他搭在浴盆边的毛巾,便要替他擦背。

“李忘生!”

湿热毛巾贴上肩头的那一刻,谢云流已一把抓握住身后人的手腕,目光沉沉抬眼看他:“你做什么?”

李忘生面颊微红,神色却如常:“擦背。”

谢云流眯起眼,他们师兄弟二人从前共浴时的确会互相擦背,少时共用一盆也是常有之事。但——

他手上用力,将人一把拽入浴盆当中,伸手稳稳扣住李忘生的腰身,令他双腿岔开跪坐在自己身上,目光沉沉逼视着他:“只是擦背?”

李忘生长睫微垂,并未挣扎,而是反问:“……师兄定下两间客房,可有他意?”

话音刚落,已被眼前人捉了下颚,亲吻上来。

以他二人如今暧昧难名的关系,无论是同住一室,还是共浴擦背,都无法以“兄友弟恭”来解释,个中风情月意,彼此早已心知肚明。谢云流原本还想着要如何与师弟先互通心意,再诉衷肠,最终哄得他与自己双修,却没想到李忘生比他记忆中大胆许多,竟然主动迈出了这一步。

他本就不是拖沓之人,羊已入锅,自无放过之理。

水声哗啦作响,是谢云流翻身将人压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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