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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人都回来,自然是没一会儿也散了。
原本心中就有狐疑,知道皇长孙匆匆进宫,而宫里的亲王阿哥们又不让出来,似乎戒严了许多,很多人心中又猜测,纵然猜不出是个什么事情,但直觉是宫里出事了。
来打探消息的不少,太子妃遇事就躲都习惯了,侧妃出面做主都挡了回去。
李佳氏是最周全的,苏玳待在东院没有人来骚扰她,她也不能去李佳氏那里说什么,只能如弘晳所言的那样,在府中安心等待。
也幸而平日里管得严,侧福晋格格侍妾那里都没闹出什么太大的动静。
赫舍里氏倒是想打听消息,但没有人理会她,她也不敢闹起来。
弘晳进宫,先见到了康熙。
他倒是没想到,康熙跟老了十岁似的,整个人精神都有些萎靡。似乎太子吐血晕倒的消息,给康熙带了很大很重的打击。
弘晳心中唏嘘,当年废太子,旨意下后,祭告过天地祖宗,皇上也是重重的病了一场,身体之后就大不如前了。
如今他阿玛吐血晕倒,皇上也是这样,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说他爱儿子吧,却又那么狠心,说他不爱吧,偏他又这般伤心。
康熙没什么力气,受了一场惊吓,连带着差点旧病复发,这会儿只能听太医的话先养一养,也不敢去见太子,怕伤心。
方才太子在他面前吐血晕倒的模样,把康熙给吓到了。
太子的血扑在他手头的折子上,淋漓惊人,康熙周身顿时冰凉,差点眼前一黑也跟着晕过去了。
“去看看你阿玛。”康熙挥了挥手,叫弘晳自去毓庆宫。
康熙这里伺候的人多,人都留在宫里不让走,康熙现在也顾不上他们了。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太医的话,太子这回,怕真是凶多吉少了。
毓庆宫久不住人,便是宫人们打扫过,也还是有一些味道。
这儿自然是远远不如太子府好的。
可这儿到底也是住过十多年的地方,弘晳一进来,便觉得这味道太熟悉了,熟悉的叫人心里又起了压迫的逼仄。
太子还安置在他从前的屋子里,身边伺候的是太子身边贴身的宫人。
此时都不敢打扰太子安歇,都静静候在外头,弘晳进去,他们都很守规矩的侍奉在殿外。
这都是太子自己的人,有他们在,他们父子能安安心心的说话,这话也不会叫乾清宫的那位知道了去。
可越是这样的阵仗,越是叫弘晳心惊。
这是什么意思?弘晳甚至拒绝去深想。
当初太子圈禁在咸安宫中,他领着家眷们住到了离京城不远却不能随意回来的郑各庄‘王府’。
太子生病,临终,他都不知道。
或者知道,那又能怎么样呢?
他的亲生父亲病重了,要死了,他不能服侍在跟前,为了保全废太子二阿哥的血脉,他被远远的圈禁起来,而太子至死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
咸安宫的门一关上,父子俩从此生人远离,阴阳相隔。
这是弘晳终身的遗憾和愤恨。
他不能去想,一想就会失去理智,会冷酷到失控。
“你来了。坐。”太子一脸病容,还似从前那般温雅微笑,唤弘晳坐在他床边说话。
“阿玛。”在至亲的父亲面前,弘晳没有忍耐,他一声呼唤出口,眼泪就滑落下来,哭不出声,但泪如雨下。
太子伸手慢慢给他擦眼泪:“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哭呢?孤没事。”
弘晳忍下泪意:“你吐血了。还晕倒了。快马叫我回来,还骗我。”
太子轻轻笑起来:“先前瞧你老成稳重,现在这样看你,倒是像你这个年纪的行事了。”
“吓着你了,是孤的不是。可若不这样做,孤也没有办法。”
弘晳定定看着太子:“阿玛此番,有隐情?”
太子的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便是病重,却也不至于此。
太子说:“没有隐情。但也确实,有缘由的。”
太子的病,原本是需要好好休养的。搬出毓庆宫,搬到宫外的太子府去,确实是有助于太子病情的恢复和身体的调养。
但这是需要静养的,就是慢慢的养神,什么都不要做,什么都不要操心,这身体就会好起来。
可康熙一心要用太子,太子也一心想要为儿子撑腰,免得儿子太过辛苦。
这一面操劳一面调养,倒也维持着一种微妙的身体上的平衡。
但还是不利于身体的恢复。太子看着好好的,但因为康熙拿他当个好人似的用,这肯定是很伤身体的。
这回出去办差,太子听见京中传闻,就觉得事情不妥。
他的身体也确实是坚持不下去了。他深怕操劳一场,用到不能再用的时候,什么都没给儿子挣来不说,反而叫皇上丢弃了,结果还是一场空。
太子慢慢说:“孤想歇一歇。能歇多久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许有一线生机。但这时候孤这一病,能为你带来转机。”
“拖上数年再死,对皇上的冲击太小了。皇上不会内疚自责,不会觉得对不住你。他们怕你成了气候,那孤就非要让你成个气候。”
“叫你来说这些,是叫你不必害怕,孤要做什么,你也不用管。你只管做你自个儿的事。孤要是做得好,兴许还能陪你许多年。若做不好……孤还是,想做好的。”
弘晳忍了又忍,还是克制不住眼眶中的热意,他狠狠抹了抹眼睛:“儿子不要阿玛拿命去拼!”
太子笑了,叹息道:“你也是拿命护住孤和赫舍里氏一族的。”
“你是孤的儿子,是孤最看重的长子,孤是一定要护你周全的。”
太子病弱这么些年,可骨子里,从小浸养出来的皇太子的威仪从未消散过。
“好孩子,”太子微微笑道,“听孤的话,孤亦暗中有些安排。那十年蛰伏,这三年办差,孤也没有闲着。孤曾对你福晋说过,孤能护得住自己的孩子。今日这话,也说与你听。”
弘晳不说话。
瞧着儿子倔强通红眉眼,太子揉了揉儿子的脸:“你别总以为孤的病是因你才有的。你也不用心中自责内疚。这心思就太重了。小小年纪,对阿玛要那么重的心思干什么?”
“皇家生存不易。你做的特别好。孤也想好好活下去的。你放心,孤给你一句实话,孤还想看着你弟弟成亲生子呢。指望你是不成了。”
“对了,”太子揪了揪弘晳的耳朵,“孤心疼你,交代实底。你外头可得给孤演好了,别给孤把事情办砸了。”
弘晳笑了一下:“儿子真心实意心疼阿玛。不用演。”
怎么演呢?他是一片冰心在玉壶啊。
太子嫌弃他:“笑起来比哭还难看。别笑啦。”
康熙深通医理,身边西医中医应有尽有,假的是骗不了他的。
太子把自己搞得奄奄一息,他是存了必死的决心,但也有强烈的求生意志。
他就赌,赌一个将来,赌一个他胤礽此生命不该绝于此。
弘晳两天没出宫。宫里的消息也终于传了出去。
太子病重,命在旦夕,一天吐血两三回,康熙几近晕厥,全靠皇长孙和几位亲王阿哥们在宫里撑着。
太子之前一直都好好的,所有人都以为太子寿数难永是夸张的说法。
毕竟太子先前还同雍亲王一道去外头办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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