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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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而充满生机的夜色里。

陶瓷娃娃般精致的少女痴迷地舔干净残留唇边的银丝，咧着小虎牙发神的笑。

她不知道从哪找了一隻麻袋披在身上，身上也弄得脏兮兮，光着脚站在地上。宛若上好瓷器被遗落在风尘中、沾了灰的破碎感并没有掩盖瓷器本身鬼斧神工雕琢而成的姿态。

她的唇瓣柔软，鼻梁挺拔，眉眼盛着星河月光熠熠生辉，只是隻身一人站着，纤瘦的身躯略显得单薄了。

她站在中华田园犬们的家族群后，目光在它们身上游离。

时而晦暗不明，时而充满敌意，时而又平静下来。

那隻讨厌的小土狗，竟然叫了那么多“亲戚”来投奔周知鱼。

周知鱼还在跟着毛毛的路上，对这一切毫无预料，一无所知。

但少女下一秒已经和一隻体型比她还健壮的大黄狗扭打在一起了。

一人一狗滚在地上，少女狠狠揪着大黄狗的脖子，按住它的嘴，把它的头掰高。

没想到她看似柔弱的身躯里能爆发出这么强大的力量。

少女和大黄狗的撕斗中，时不时喉间也会发出小兽拚命似的低吼。

然后她赢了。

她从别的狗身上抢到了项圈和链子。

哪怕带了一点伤，但她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周知鱼被毛毛带到门口，看着十几条流浪狗无辜地望着自己的场面时，惊呆了。

毛毛他乡遇故知似的奔过去，和它的兄弟姐妹们混在一起玩耍，互相舔了舔后，又吭哧吭哧奔回周知鱼身边，期冀地望着她。

周知鱼这会儿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毛毛的兄弟姐妹们都十分老实，只是小心翼翼地望着周知鱼，也不敢像毛毛一样凑近她去贴她。它们都在等周知鱼选择，这好像是流浪狗一直都在经历的事情。

毛毛在周知鱼脚边撒娇，疯狂摇尾巴。

周知鱼被这一幕搞得哭笑不得，俯身揉了揉毛毛的脑袋，真没料到它还带这么多兄弟姐妹过来。

自己肯定是没办法照顾这么多流浪狗的，明天得想个解决办法。但她现在家大业大，让它们暂时遮遮风避避雨，解决温饱还是没问题的。

来都来了是吧，一群小可怜，都流浪太久了。

周知鱼打开大门，向它们招手道：“进来吧。乖毛毛，把你的小伙伴带进来吧。”

流浪狗们喜出望外地跑进来，绕在周知鱼身边激动打转的同时，草丛边发出簌簌的声响。

周知鱼一个警惕，侧头看去——

披着麻袋、沾满了满身叶子的少女从观赏草堆里小心翼翼地走出来，周知鱼愣了愣，她已经缓缓的来到了身前。

链条的声音叮当作响。

她的眸光，像湖面的月光一样破碎柔和，神色可怜无助，怯怯地望着周知鱼。

周知鱼大脑也空白了。

因为少女把与脖子上项圈相连的链条末端放到她手里，小狗一样蹲在她跟前，一双生动的明眸仿佛在说——

她也在流浪。

是个哑巴

周知鱼的大脑从一片空白到慢慢接收进眼前的画面。

少女跪在她脚边，手上的动作和流浪小狗一模一样，轻轻的扒拉她的裤脚。

她的眸子里装满了无声的哀求，被月光照亮。

她……她也想和主人回家。

周知鱼的两片唇分开，嘴微张着，有什么话在里面欲言又止。

“……”

要怎么和少女说，她不是狗?

“你先起来。”她俯身轻轻托住少女。

对方却急得揪住她的衣袖，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可怜极了。

被抢走项圈和链子的大黄狗在旁边呲牙看着她，躁动不满的低吼声好像在向周知鱼告状——

她之前不是这样的！她凶死了！

可是周知鱼又听不懂。

周知鱼：“我带你回去。”

直到她说了这句，少女才肯稍稍松手，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总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在外面风餐露宿、流落街头吧?

周知鱼看着她单薄瘦弱的身躯，眼底泛起怜悯。

“冷不冷?”

周知鱼把外套解下来，披在她身上，给她拉好。

防风。

少女仿佛无依无靠的随时要被风吹跑一样。

她拿着管束着自己脖颈的链子，一个劲往周知鱼手里塞。

可是，她又不是狗，周知鱼怎么可能这样牵她回去?

不知道少女从哪学来的行为。

周知鱼叹了口气，摸过她的脸，牵着她的手将她带回别墅。

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帮她把脖子上的项圈和链条解下来。

项圈是铁製的，给流浪狗用的收紧款，周知鱼把它取下来的时候，看到它在少女瓷白细嫩的皮肤上留下了一圈红印。

谁搞的这种恶作剧?

她心里不禁唾弃了一遍做这种事的不是人。

少女歪头看着她，手虚虚勾在她的指间，不肯放开。

周知鱼带她去洗澡，给她换上一套干净的睡衣，给她穿拖鞋，带她回房间，还问她饿不饿。

在细致的询问与接触后，周知鱼发现了。

少女不会说话，是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