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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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进山其实也待不了多久，只是明卓以前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加上山里条件差晚上睡得不好所以难免有所抱怨，一会嫌山路难走一会又嫌蚊子太多。

从早上开始明卓就不高兴了，乡里青蛙多，晚上睡觉全是青蛙的叫声吵得人睡不着觉，睡得不好早上自然起不来，如果不是方知意叫醒的明卓，明卓肯定是要发火的。

在明卓再次把胳膊上正吸血的蚊子打死拍掉后，郑浩杰立刻拿纸巾帮她擦掉胳膊上的血迹又拿出花露水给她全身再喷了一遍。

头上的太阳晒得人头晕，方知意手上拿着小风扇喝了口方知意递过来的水，她捏捏瓶子，感叹天气太热塑料瓶里的水都被太阳晒得温热。

到了地方摄影架好摄影机，摄影助理架灯，演员在一边对台本，方知意去看场景还有没有要改的，而明卓则坐在折叠凳上自己吹着小风扇还让郑浩杰给自己打伞和扇扇子。

林霖跃无意间往那边瞟了一眼，明卓看起来挺烦躁的，没什么神采地坐在凳子上，左手拿风扇右手时不时地在空中挥一下来击退蚊虫，他又看看在另一边忙活的方知意，想起来还没入剧组时听到的传闻，明卓家里不同意她和方知意的事业，所以明卓要是不好好写剧本就得回去继承家业了。

明卓确实是只能被人伺候的料。

回想明卓在剧组里的表现，林霖跃给出这个结果。矿泉水只喝一个牌子的，这次来就特意带了一箱，厨师自带饭菜要现篜现炒的，助理要指哪打哪还要会举一反三。

当然，对剧本也是很专业的，演员有觉得不懂的地方会一遍一遍地解释给人分析，对群演态度很好，对剧组上下一视同仁。非常有自己的想法，对戏的标准甚至到了严苛的程度，有时候和方知意也会因为意见不合吵起来，不过好得很快，基本上关了摄影机就会和好。

“我想喝冰的。”明卓拿着小风扇，冷不丁地说。

郑浩杰一愣，左右看看，意思是这山上去哪里给你弄冰的？

但明卓可不管这些，直接问：“天气这么热为什么不带个小冰箱上来？你就是这么当人助理的吗？”

“那我马上下山买。”说着收了伞和扇子就要走，只是还没转身就被在后面听了个正着的方知意拦住，“别去了，现在下山再开车到镇上回来天都黑了，你别让他去了。”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明卓说的，明卓的助理当然只能听明卓的。

农村出身的方知意习惯了亲力亲为，即使自己有助理也很少使唤，她对明卓对待助理的态度虽然没说什么，但看郑浩杰满头大汗衬衫湿了大半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开口。

好好的助理，快干成黑奴了。

明卓扭过头，不再开口，“方导这是我的失误，我还是去吧。”

郑浩杰刚要走就被明卓叫住，“算了，现在也不是很想喝了。”

方知意说话，明卓总是要听的，“你去拿花露水再给我喷点。”

“好的。”

郑浩杰走后，明卓故意斜眼看方知意，“方大导演，你今天可真厉害，还关心起我的人来了。”

“你啊！”方知意伸手捏她的脸蛋，“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上山了才说要冰的，让人家哪去给你弄？”

“那是他该解决的事。”明卓说，“我找助理可不是为了供起来。“

“你对人家的态度真的不太好。”这句话的后半句是可以说是很差。

“他自己愿意的，不信你去问他。”

方知意无奈地摸摸明卓的头，而拿到花露水的郑浩杰刚转身就看到这一幕，他握着花露水的手紧了紧，又脱力般松开。

爬了几天山，明卓感觉自己的腿部肌肉都变粗了。她抬头看伞外的天空，只见刚刚还出着大太阳的天瞬间变得阴沉。

“算了，别撑伞了。”明卓觉得可能要下雨，“你先去帮忙收拾一下东西，今天可能要提前回去。”

郑浩杰闻言听话地收了伞去收拾东西。

“今天要提早收工了。”明卓站在摄影机后面对方知意说，这时刚好男主角卡壳，她无奈地揉揉太阳穴，吐槽道，“水货！”

男主角今天状态很差，不是走位走错了就是忘词，要不就是情绪没到位，连带着女主角也被他影响了，方知意拍拍明卓的肩膀示意她放宽心，然后走上前叫大家收工。

反正男主角不入戏天气也不好，不如早点回去，而且??方知意看着明卓嫩藕似的胳膊上的红点点，天气差了之后蚊虫更加嚣张了，得回去给明卓涂药。

大家收拾好东西往山下走，天上乌云密布，好似随时会落下倾盆大雨，明卓伸手拿过郑浩杰背上的包，说：“把东西给我，你也去给摄像机打伞。”

一天的努力都在里面，千万不能被雨淋湿了。

“明老师，还是我背着吧。”

明卓没理他，只说：“快去吧。”

明卓都这样说了，郑浩杰自然不能再坚持。

大家又走了一段之后果然下雨了，带的伞和雨布又有限只能急匆匆地跑下山，方知意和明卓跑在最后，方知意拿了件外套顶在两人脑袋上往下跑。

方知意带着明卓跑上车里，两人接过毛巾相互擦拭对方淋湿的头发脸蛋和衣服。

“辛苦你了，回去煮姜茶给你喝。”方知意擦着明卓的头发说。

明卓不情愿地摇摇头，皱着脸说，“才不要，我不喜欢喝那个。”

方知意摸摸她的头，无论明卓怎么说，方知意还是要煮的，淋雨了就是要喝姜茶。

最后明卓还是没有喝姜茶，趁着方知意转身拿东西偷偷把碗朝外一撇，姜茶全泼在了外面正被雨水冲洗的土地上。

“喝完了？”

方知意回身看到明卓捧着个空碗望着自己惊讶于这次她居然喝得这么快。

“嗯。”明卓朝方知意乖巧点头。

晚上两人睡觉的时候，明卓依旧睡不好，一直往方知意怀里钻，撒娇让她抱。

“外面好吵。”

明卓说的是外面的雨声，方知意沉默地抱着她，如果不是进了这行，明卓大概一辈子也不会来这种地方住这种木头搭的不隔音房子。

见方知意不说话，明卓问她，“你怎么不说话？你不觉得吵吗？”

方知意沉默地盯了她一会儿，然后伸出双手捂住了明卓的两只耳朵，“捂住耳朵会不会好一点？”

明卓把方知意的手移到脸上，“知意，跟我说说你以前的事吧。”

方知意张张嘴，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她的以前是偏僻的山区，远得要命的上学路，拮据的家庭情况和做不完的农活干不完的兼职。

但是明卓想听，方知意就说，“我小的时候是跟奶奶长大的，爸妈在外面打工，每年只有过年才会回家，所以每当过年就是我最开心的时候，过年爸爸妈妈会带着弟弟回家，能有红包，能有好多好多平时吃不到的东西。”

方知意绞尽脑汁，才能想出一件稍微能令她开心点的事情。

“那也挺好的。”意识到方知意的家庭情况可能比自己想象得还要糟糕，明卓干巴巴地说，“我爸爸妈妈过年都不怎么回家呢。”

说完，又把头埋进方知意怀里，方知意低头亲她的额头，说：“明卓，感谢上天，感谢你，让我遇到了你。”

遇到明卓之前的方知意的人生是晦暗的，没有尽头的，遇到明卓之后的方知意的人生是开阔的，有目标的。

明卓安分地被方知意抱在怀里，突然猛地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