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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卿回省,本来得不到这样的厚待。

但息再得到了。

后梁帝特意为他铺设一条路,让他骑贡马,走完玉石驰道,再入中央。

显贵都在,宴会初始,后梁帝坐在上首,询问息再:“灵飞行宫有一位生者?”

舞乐声止。

息再刚到,拍打鼯裘雪:“是文鸢公主。”

议论在食案下来去,大家都不敢高声。后梁帝抿着酒,潮红上脸。

他叫出崩无忌:“都死了?”

崩无忌拄拐:“是,陛下。”

后梁帝高兴,却不同于往常的高兴,还带着一些天真。他怀抱舞女,又招呼崩无忌过来。叁人挤在宝座上,遥望西北。中间人的笑声逐渐掩饰不住,在大殿中隆隆:“哈哈。”

息再只待一上午,回得很匆忙。宫苑有池水要换,阳沟要清,豫靖侯要驱赶,他不得不丢下属丞,先行动身。

“大人,朝中人都说,你即将要……”送别时,属丞卖关子,被息再罚去打扫司马门。

豫靖侯于晨时到达堪忧阙,刚要进去,便有羽林赶来。

“怎么,还不放人?”豫靖侯拾了一晚上麋角,陪赵王武功,本来不剩多少力气,这时又开始上火,“不过,来得正好。说吧,是谁活下来了?”

他揣手在臂弯,抓紧了射袖。

“是文鸢公主。”

羽林话音未落,便被豫靖侯搡到一边,只好在后边追:“豫靖侯走错了,公主在前殿。”

前殿路远,一人的疾步带着心焦,进殿时扫倒浮箭漏,吓了文鸢一跳。

她才醒一刻,刚刚能够下地,便为过力的拥抱趔趄,重新跌回榻间。

豫靖侯埋首在她颈处:“文鸢。”

他身披朝露,带来新鲜的凉气。文鸢有些陶醉,忽然意识到这是豫靖侯,连忙挣脱他的怀抱,捂住血痣。

豫靖侯半天才反应,拧着眉头就要迫近,看到文鸢脸面清癯,手还颤抖。他想起昨晚的反省,羞臊了:“对不起。”

两人保持距离度过一上午,文鸢似乎有心事,总是垂头丧气。

但她和豫靖侯同处,从来都是这副怯懦而沮丧的脸,豫靖侯无法判断,她是害怕自己,还是为旁事所累,最后只好胡乱问:“难道是息再欺侮你?”

文鸢顿了一下,小声言否。

行宫有备水饭,豫靖侯嫌清淡,又有讨好的心,便抓一名羽林,令其去县中取餐。吃食乱人眼,文鸢挑不过来,豫靖侯硬让她选,她为难,最后拿了柿子饯。

“你数月不进谷物,正是补身体的时候,多吃。”他劝她。

文鸢却借口冷,欲要更衣,抓了柿饯避入寝室。

寝室半开窗,有人的吐息,连枝铜座凝灯油,幄帐架在半空。文鸢一看就垂眼,脸红至耳畔。

她坐在榻缘,呆呆地看青石地。柿子出香,她才想起手中物,转身朝向榻上的晏待时。

昨夜息再不知于哪一刻停手,替她清理更衣,放她深睡眠。文鸢再醒,晏待时已经在身边,脸色像死人。文鸢忍着下身疼痛,伏在他胸口,听到跳动,则眼泪洗刷脸颊,流了一个清晨。

“还要多久才能醒呢。”文鸢想,将柿子饯放在他嘴边,沾了一些糖霜,又羞赧,赶快擦去。手指在他唇上摩挲。

突发的悸动让她起身。有脚步声自前殿来。

豫靖侯?

文鸢慌张,搬不动晏待时,只能去抵门:“现在还不能……”

“是我。”

文鸢松手了,柿饯滚落。

门外人进来。穿行驰道的风也进来。松柏的青涩扑面。文鸢看脚尖,看别处,又忽然想起要捡柿饯,回头慢吞吞地找。

她俯身,长发撇到左肩,露出颈后的指印。

息再正去披风,目及自己造出的痕迹,便多一句问候:“身体适宜吗。”

“适宜,他脸色比昨夜好。”文鸢答非所问,不是故意的。

息再就顺她的话,去探晏待时的脉搏:“傍晚出发前,会有医官来看,他已经止血,呼吸也匀称,后面要服壮神的药,再来是静养。你呢,你身体还适宜吗?”

文鸢揪紧衣袖,不知该看哪里:“适宜,但出发,去哪里呢?”

“回省中。”

“欸?”文鸢老老实实的,“灵飞还未结束,等恩人生还,便在我与他之间决出最后的生者。”息再忽然近身,捂住她的嘴。

文鸢吓得抽气,抿着嘴巴,在他怀中咳嗽。

豫靖侯在门外催,门内是相依的两人。息再扶她的肩,挑开衣领,查看肩上的吻。

昨夜他破了她的处子身,见过她一刻魂飞的媚态,用两指搅得她欲死,被她的潮液喷湿了下衣,然而留在她身上的痕迹,不过是肩颈处的两个指印和一个吻。

“你这就忘了我的话?他的命归你,你的命归我,”息再抵上文鸢的额头,“你与他,我与你,都不再是彼此的身外性命,既然如此,还要决什么呢。”见文鸢脸色苍白,他才松手,放她呼吸。

文鸢小口喘着气,心绪很乱,她偷偷地抬眼看息再,却被蒙上一件羔羊裘,手中的柿子饯也被收走。

“柿子凉,伤心腑者禁食。”

“我并没有给他……是我无知。”文鸢其实是想让晏待时有甜的味觉。但她怎可能将这种少儿心事讲给息再,最终也只是道歉。

行宫终于迎来车马络绎时。

郿弋公主第一个到,满载金环珩佩,抱了一件大袿衣,还拴来一头小鹿,说要为文鸢打扮:“见小妹,总得有礼物。不过她杀了一宫的人,指缝里都染血,也不知息再是否将她洗净。”

郿弋公主高高兴兴的,没想步入前殿就看到豫靖侯牵着文鸢的手,说要去外面走走。

受背叛的感觉让公主失神,她撕碎袿衣,砸破宝玉,在尘屑中窥见文鸢的脸:无瑕的脸。

“小妹,你不是伤了豫靖侯吗,不是不和他相好吗,亏我替你求情,保你性命,你骗人,你无异于儿女子。”郿弋连话都没说上一句,转身去找赵王。

一时以后,赵王到了。文鸢正在莲池看水蛛,无端打寒噤。

赵王知道今天行宫忙碌,本不想来,奈何郿弋哭闹,说文鸢磨炼过后,十分跋扈,勾起了赵王的兴致。他便来了。羽林看见他,纷纷退让——这是常山、中山、巨鹿叁军统率的王。

“王兄。”文鸢拜见赵王,过后想往造山处逃,被赵王喊住,就贴着豫靖侯站。

豫靖侯很受用,郿弋却感觉眼里流血。

她放跑了鹿,到豫靖侯县中自残,吓得一县子弟都来劝,连累的豫靖侯亲自去处理。走前,他想了想:“文鸢。”

“嗯?”文鸢还在躲避赵王。

豫靖侯觉得她往自己身后藏,十分可爱,忽然又郑重了,拉她到身前,当着赵王的面:“你不想去楚国,就说出来,我会想办法,向皇帝请你入我侯国,一同生活。”

县民在垣墙外呼唤“我君”。

豫靖侯清了清喉,走开了,留半张绯红的脸。

文鸢失了倚靠,也想走开。

“行宫大,走完还需一段时间。”赵王虚揽文鸢的肩膀,让她没了行动力。

两人过长廊。赵王问:“上次我来,没见到你,后来听说你与一个死囚同住,是在哪里?”

“在露台。”文鸢说完就后悔了。

她走前,赵王走后,爬上露台。招云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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